第260章 宣义郎(2/3)
“不过这也寻常,战场上刀剑无眼,能捡回条命,没缺胳膊少腿,已是万幸!
“他常说,这点痛算啥,还能为陛下杀敌!”
刘禅笑着点点头。
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大多如此,黄忠、魏延、陈到,甚至赵云,哪个不是遍体披创。
他看了一眼魏起身后那些杀气腾腾、自觉列队的府兵,问道:
“此番深涧关追击,你部斩获颇丰,朕已览过军报。
“以寡击众,是为上阵。
“斩俘十之四,是为上获。
“上阵上获,乃是五转之功。
“你…还有你身后袍泽,如今皆是大汉的骑都尉了。”
按照刘禅与丞相定下的鹰扬府兵勋转制度:
第一转:武骑尉,比百石。
第二转:云骑尉,比二百石。
第三转:飞骑尉,比三百石。
第四转:骁骑尉,比四百石 第五转:骑都尉,比五百石。
由于府兵是集体军功制。
魏起及其麾下百余名府兵,凭借前番截杀孙忠、孙规之功,全部一跃成为五转勋官,骑都尉。
这不仅意味着他们获得了六百多亩的占田资格,更意味着他们本人获得了成为散官,并领取对应俸禄的资格。
他们的子侄,也因此获得了进入国子学深造、乃至未来被诠选为官吏的宝贵机会。
这是一条足以改变家族命运的通天之梯。
由于府兵战功还未结算,魏起闻听天子此言,脸上涌起巨大的激动和感激,再次抱拳:
“谢陛下隆恩厚赐!臣等…臣等必誓死以报!”
其人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其他人怎么想,他不知道。
但他心中无比清楚,这份殊荣固然是他们拼死血战换来,可若非天子创立府兵制,若非天子对大兄魏兴的格外关照,傅讨虏又怎会将切断敌军退路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
这份知遇之恩与浩荡皇恩,他铭记肺腑,没齿不忘。
魏起身后的府兵们虽然依旧保持肃立,但眼神中的骄傲、激奋与狂热几乎要溢出来。
他们自觉与周围其他普通汉卒不同,他们是天子的鹰扬府兵,他们是天子亲军!
他们的战功、荣耀、田宅、官身乃至家族的未来,全系于眼前这位大汉天子一身!
这种紧密的归属感和特殊的地位,强化了他们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凶悍气质。
他们不仅是战场上的锐卒,更是皇权最直接的拥护者、捍卫者,将来更是会轮番入宫禁卫,成为天子身边的钢铁屏障!
魏起身后,一名都伯按捺住心中激动,代替兄弟们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陛下,我…臣等愚钝…若,若接下来渡江之战,臣等还能立下上阵上获之功,是否…是否还能继续勋转获功?”
刘禅闻言一笑,肯定地点头:
“自然,勋转之制既已定下。
“只要能立下新功,自有对应的勋转等着你们。
“朕,国家,绝不吝赏赐!”
得到天子的亲口确认,那都伯及周围听到对话的鹰扬府兵眼中瞬间燃起更加炽烈的战意。
机会就在眼前。
更多的田亩、更高的勋爵、更光明的未来,都需要用胜利,用敌人的脑袋来换取!
“陛下放心!臣等必不辱命!”那都伯轰然应诺,声音斩钉截铁。
刘禅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登船。
魏起再次对天子行了一礼,旋即转身大声催促部下:
“快!都利索点!别再磨磨蹭蹭的!让吴狗们尝尝咱们大汉鹰扬府的厉害!”
府兵们轰然应诺,既迅捷又有序地踏上前来接运的船只。
刘禅驻立舰首,目送船只离岸。
江流奔涌,千帆尽动,肃杀之气弥漫江天。
汉军江南大营,连绵的营帐已然立起。
刁斗声声,巡营的士卒脚步声沉重又富有规律。
伙夫埋锅造饭的炊烟袅袅升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粟米混着咸菜、豆豉的香气。
一处较为宽敞、显然是刚刚平整出来的空地上。
几百名汉军将士围坐成数圈。
他们刚刚渡到江南,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肃然。
因为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士子。
这士子名唤杜迁,长沙人士,其家族在荆州沦陷时仓皇西逃入蜀,与吴人有破家之仇。
因通晓文墨,略知兵事,又怀着对吴地的深切痛恨,经丞相府考评选拔,成了大汉军中最近新设的“宣义郎”。
此刻,他身着一件略显宽大的青色袍服,与周围顶盔贯甲的军汉们格格不入。
手中则紧紧攥着一卷最新送达的《大汉军闻》,神情有些紧张。
“诸位…诸位将军、弟兄。”
杜迁开口,他的官话带着明显的荆南口音。
虽不像关中雅音那般拗口,但也与蜀中通行的语调略有差异。
“今日…今日的《军闻》增刊到了,卑职…卑职奉命,为诸位宣讲。”
在一群厮杀汉面前,这个斯文的士人有些发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洪亮、更坚定些。
人群微微骚动了一下。
这种场面,对于这些大多行伍出身、习惯了听上官直接下令的军官们来说,仍有些新奇和不自在。
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
有人抱臂观望,有人低头搓着手指上的老茧。
也有人像魏起一样,微微前倾身体,显露出倾听的姿态。
杜迁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劲,然后展开了手中的纸卷:
“此番增刊,首要所言,便是陛下与中枢决意!
“陛下有言,东征之役,绝非一时复仇之意气!
“实乃…实乃国运已至,实乃上天授意!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孙权僭位称帝,上天厌之!
“陛下奉天承运,要对孙权鼠辈施行天罚!
“潘濬已败,陛下亲至!
“再过几日,巫县便将重新成为我大汉疆土!
“而此战过后,大汉兵锋将直指秭归、夷陵、江陵!
随着话越说越多,他的声音逐渐稳定下来,长沙口音反而带上了一种独特的力度:
“或许有弟兄觉得,我们在蜀中过得尚可。
“何必劳师远征,冒此大险?
“但…但请诸位想一想!
“荆州之恨,如何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