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赠画(1/2)
“怎么就不卖嘛?”
那人操着一口极其别扭的普通话,面红耳赤跟侯经理争辩,“次我要买仙莲图,你说是非卖品。
今天我看了这幅画,你又说是非卖品,哪有那么多的非卖品?
你是开店的,又不是搞收藏的,就算是搞收藏的还会以藏养藏,你是数饕餮的、只进不出哇?!”
一顿输出之后,他扭头看画,忽然愣住,压低身子凑近,额头肉眼可见地冒出一阵细汗,赶紧掏出手绢擦了擦,随后又捂着嘴,小声说道,“我刚才没有对着画讲话啊,怎么把画都喷湿了呢?”
说完还用鼻子嗅了嗅,“咦,好浓的墨水味,难道受潮了?”
再看看整张画作,竟然还有几处潮湿的地方。
随后扭头往外看,“这也不是南风天啊。”
他眼珠微转,视线跟紧张兮兮的侯经理对,突然反应过来,瞬间瞳孔放大,“这是刚画的?
青莲道人就在这里?”
这幅画的特点太明显了,与那幅仙莲图如出一辙,险峻山关重峦叠嶂,却又恍若近在眼前,将一幅落于纸的水墨画,硬生生画成了一片立体的山峦图。
除了那幅仙莲图,他从未在其他画见过。
再加右角的题字,也分明与仙莲图的题字毫无二致。
即便他不是什么书画名家,对字画鉴定也是一知半解,却丝毫不耽误确认这幅画、就是出自青莲道人之手。
天可怜见,自从夏天来京城,看到那幅青莲图之后,当场提出购买,可侯经理咬紧牙关不松口,哪怕开出20万港币的天价,依然没能如愿。
买不到画,他就只能寄希望于画家身,恳请侯经理介绍,却只得了个青莲道人的答案。
碍于身份特殊,他也不方便到处找人打听。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有空就来看看。
短短半年之内,就来了京城三次,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只是很可惜,每次来都没能碰那位青莲道人。
这已经是第三次,刚才他就在大厅里赏画,随后和往常一样,来寻侯经理,看看能不能套出青莲道人的身份。
却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见侯经理大声喊着“好”
。
很明显是得了一件难得的宝贝。
他一时没忍住,没等工作人员通报,便推门而入。
更没想到的是,桌放着一张尚未装裱的字画,看字画风格,分明就是出自青莲道人之手。
结果没等他开口,侯经理就喊着不卖不卖,他一下子就急了。
那张不卖、这张也是非卖品,你家不是开门做生意的?!
等喷完之后,才发现这幅画竟然是刚刚作出来的。
所以,谁是青莲道人?
他直起身子左看看、右瞧瞧,一个是侯经理,另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就他们两个,没别人,所以谁是青莲?
总不会是那个年轻人吧?
难不成是侯经理自己?
侯经理眼看瞒不住了,只得转身看着陈凡,苦笑着说道,“陈同志,这可不是我不给你保密,就这么巧,正好赶了。”
次众多文人在这里聚会,陈凡和三位师父恰逢其会,留下一副青莲图,同时也请大家代为保密、不要外传。
和作家不同,找书画家求作品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他可不想每天就给人写字画画。
这就是个怡情养性的东西,若是变成职业,就成了一种负担。
比如张大千和齐白石,就有画得想砸笔的时候。
陈凡现在除了偶尔给熟人写几个字,其他时候完全无压力,他就很喜欢这种随性的日子。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以至于书画圈内、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圈外人却一无所知。
这也是那位先生没能打听到青莲道人是谁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这位先生实在是谨小慎微,只是简单问了问身边的人,并没有大张旗鼓去打听,否则也早就应该知道答案。
而陈凡呢,此时虽然脸不动声色,心里却正惊讶着呢。
真挺巧,竟然在荣宝斋遇这位!
侯经理先解释了一句,随后给他们介绍,“陈同志,这位是霍先生,是香港爱国商人,做出过很大的贡献,近年来、每年都会来京城,也是小店的常客。”
随后又给霍先生介绍,“这位便是您念念不忘的青莲道人,陈凡。
同时也是我国知名作家、江南省作协副主席。”
霍先生认真听完介绍,随即看着陈凡两眼放光,赶紧伸出双手,“原来是陈作家,你好你好,你的作品我有拜读过,写得非常好。”
陈凡也稍微释放一点真性情,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正色说道,“原来是霍先生当面,久仰久仰。”
霍先生起于微末,从疍民家庭到如今的香江豪门,接人待物自然非常人能比,他看着陈凡的神色,似乎不像是客套,不禁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这年头可不比后世,实际要到90年代,才会大力宣扬海外爱国企业家的故事。
而现在知道他们的人确实不多。
陈凡笑了笑,正色说道,“我认识的人有点多,听闻过霍先生的壮举。
当年支援内地的港商不少,但碍于恐惧霸权,为了自保,都有几分遮掩。
唯有霍先生不加掩饰,公然收购禁运物资送往内地,一颗赤诚之心,着实让人钦佩!”
霍先生一听,便知道是真认识自己的,不禁笑得合不拢嘴,“不敢当、不敢当。”
虽说他贩运物资赚了不少钱,可那也是从顶着港英当局的枪林弹雨、拿命换来的。
即便不走那条水路,做东南亚的转运生意,将物资运到香港和澳门,或许赚得没那么多,可也绝对没有那么大的风险,甚至走量的话,说不定还能赚得更多。
更别说时过境迁,依然招来当局的明打暗压,憾失最好的发展时机。
虽说他从未因此而后悔,但此时听到陈凡的褒扬,依然开心得合不拢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陈凡则扭头看着侯经理,正色说道,“以后若是有霍先生这样的爱国人士求画,侯经理可以跟我直说,这是我的荣幸。”
听到这话,侯经理也开心了,“陈同志大气!”
陈凡笑了笑,转头看向桌的画,笑道,“这幅画还差了一点,我先结尾。”
说完松开还握着的手,走到画桌前,另外拿起一支笔,却不去蘸墨,而是在红色的印泥沾了两笔,笔尖出现一抹殷红。
在侯经理、霍先生和那位跟着进来的工作人员的注视下,陈凡提笔、轻轻落在那抹残阳。
等笔尖离开画纸,刚才只有一个轮廓的残阳,霎时变成半轮紫红,既照耀大地,却又不刺眼,丝毫没有影响整幅画的意境,反而添了几分血色。
再落笔,笔尖却是落在队伍前方的那面旗帜,再往一提,水墨的旗帜瞬间变得清晰,那一抹红色迎风飘扬,正合“而今迈步从头越”
的精义。
放下笔,陈凡再拿起刚才写字的毛笔,挪到诗尾,写下几行小字落款,“李先生忆秦娥娄山关篇一首,戊午年甲子月壬子日、于京城青莲书,敬赠霍先生留存。”
最后在兜里掏了掏,掏出来一只印章。
却不是卢四爷送的那尊极品田黄石,而是他在荣宝斋买的另外一块极品血石,被他刻了个“青莲”
的印。
这是他之前听了何青生说,自己得了个“青莲道人”
的称号,特意刻的一块印章。
咳咳,既然张师父连道号都给他起了,那他也只能接着不是。
拿着印章在印泥按了按,再用力按在落款旁。
看着新鲜出炉的落款、还有那个鲜红的印鉴,霍先生顿时喜不自胜,凑到跟前仔细欣赏。
片刻后,他抬起头叹道,“字、画、印,无一不绝!
诗好、字好、画好,就连这方印章,虽说只有青莲二字,却下刀如笔,尽显书法的飘逸,又不失篆刻之刚气,好、好、好!”
侯经理在一旁笑道,“霍先生,您有所不知,这印章也是陈同志亲手所作、而不假他人之手啊。”
“哦?”
霍先生转身叹道,“那岂不是书画印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