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搬家(1/2)
“嗤啦——!”
死寂的病房被纸张撕裂声捅破。
于玲背对着堵门的赵辰。
灯光在她睫毛下投出阴影,看不清脸。
只有那双手,捏着那份曾象征“互助”
的结婚协议,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狠狠撕扯!
纸张在她手里扭曲变形。
她撕得专注又狠,像要把这一年来的甜和苦,连带着这张纸,挫骨扬灰!
碎片雪片似的飞,落在染血的创可贴包装上,落在赵辰那只裹着厚纱布、却还死攥行李箱拉杆、滴血的手背上。
一片碎纸锋利的边角,正正落在他手背纱布洇血处,被新鲜的血染红。
上面“互不干涉”
几个字,泡在血里,格外刺眼。
赵辰身体猛晃了一下。
攥拉杆的手疼得脱力,指节捏得咔吧响,血从纱布边缘加速滴落,砸在地板。
他想说话,喉咙像被烙铁堵死,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最后一片纸在于玲指尖化成灰,飘落。
她慢慢转过身。
脸上没表情。
没火气,没眼泪。
只剩一片死寂的冰封。
那双不久前还烧着怒火、淌过泪的眼睛,现在空洞得像枯井,仿佛所有情绪都跟着协议烧成了灰。
她的目光,极短暂、毫无温度地扫过赵辰那只染血的手,扫过他惨白绝望的脸,扫过他镜片后碎玻璃似的眼神。
然后,平静开口。
声音不高,清晰。
“都冷静冷静。”
她顿住,每个字都像淬冰的刀子,慢而狠地割断最后那点脆弱的联系: “协议…”
“作废。”
“作废”
两个字,像最终判决,轰然砸下!
砸碎了赵辰眼里最后一点光!
于玲不再看他。
弯腰,那只刚撕碎协议的手,带着机械的冷漠,用力地、一根根地……掰开了赵辰死扣在拉杆上的手指!
冰冷的金属拉杆,糊满粘稠温热的血。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沾上那刺目的红,她不在乎。
赵辰的手指被她一根根掰开。
他没反抗,像抽走了魂的木偶。
那只手无力垂下,血顺着指尖滴得更快,地上聚起一小滩。
于玲直起身,拽过行李箱拉杆。
轮子碾过地上碎纸片,发出沙沙的、碾骨灰似的声响。
她拖着箱子,脚步没停,径直走向被赵辰堵着、却已形同虚设的门口。
没看他,没说话。
平静地、带着股让人心慌的冷,从他身边擦过。
赵辰的身体在她擦过的瞬间,猛地震颤了一下。
他僵硬地、极慢地扭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珠子,死死地、绝望地黏着她决绝的背影。
她出了病房门。
脚步声在空走廊里回荡,越来越远。
最终,被电梯吞没。
赵辰还钉在原地,站在一片狼藉的门口。
脚下是染血的纱布渣,是协议的尸块,是散落的创可贴皮……还有,那刺眼、不断扩大的、他的血泊。
他慢慢地、极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只无力垂着、还在滴血的手。
掌心厚厚的纱布彻底被血泡透,成了暗红色。
“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血腥味的、破碎的笑,从他惨白的唇缝里挤出来。
他慢慢抬起没伤的左手,捂住了眼睛。
指缝里,滚烫的液体混着掌心血污,汹涌滚落。
海城,城南,旧时光城中村。
跟云顶小区的富贵安静比,这儿是时间的垃圾场。
窄巷子像迷宫,墙皮剥落,糊满褪色的招租广告。
空气里是霉味、劣质油烟和下水道隐隐的酸馊气。
于玲拖着那只沾了赵辰血的箱子,轮子在坑洼水泥地上挣扎,发出闷响。
高跟鞋踩在污水里,每一步都扎眼,惹来巷口几个光膀子、叼烟打牌男人的斜眼和口哨。
她没表情,对一切视而不见。
只有抿紧的唇线和微微发抖的指尖,泄露着心里的疲惫和荒凉。
终于,停在一栋墙皮掉光、露出暗红砖的旧楼前。
楼道口堆着破自行车和馊垃圾桶。
这就是她婚前的窝,那个小小的“避风港”
。
找到记忆里生锈的绿色铁皮信箱,摸出那把同样锈迹斑斑的钥匙。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一颤。
她吸口气,把钥匙插进锁孔。
用力一拧—— 纹丝不动。
再拧!
锁芯发出干涩的呻吟,死活不动。
一股烦躁和无力感冲上来。
她咬紧下唇,用尽全力,几乎要掰断钥匙!
“咔哒…吱嘎——”
锁芯痛苦呻吟,却顽固抵抗。
“搞什么……”
于玲低骂,巨大的委屈和疲惫瞬间淹了她。
连最后这点地盘,也要拒她千里?
她狼狈地靠上冰冷潮湿的墙,箱子歪倒脚边,看着眼前这扇锈死的铁门,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感,冰水般浇透了她。
就在这时—— “吱呀”
。
旁边一扇贴褪色福字的破铁门开了条缝。
一个烫爆炸小卷、穿碎花睡衣、趿拉塑料拖鞋的大妈探出头,手里捏着把瓜子。
她好奇地上下打量于玲,又瞅瞅那格格不入的箱子。
“姑娘,新搬来的?”
大妈嗓门洪亮,本地口音浓重,瓜子皮随口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