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我们离婚吧(1/2)
她几步冲到厨房门口,一把推开那扇虚掩的磨砂玻璃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卡壳,满肚子的怒火都堵在了嗓子眼儿!
巨大的开放式厨房里,灯火通明,亮得晃眼。
赵辰背对着门口,身上还系着那条傻了吧唧的卡通柴犬围裙。
他高大的身子微微弓着,全神贯注地杵在闪亮的德国米勒灶台前。
他面前的平底锅里,“滋啦滋啦”
响得欢快。
昂贵的伊比利亚火腿粒在澄澈的橄榄油里蹦跶,咸香四溢。
旁边,一个精致的骨瓷小碟子里,几片切得薄如蝉翼、散发着浓郁霸道气息的顶级黑松露片,正等着加冕。
而在灶台的另一侧…… 触目惊心!
整个宽阔的流理台台面,靠近水槽的那一大片……堆满了……煎蛋!
不是成品。
是……失败品!
一堆!
真正意义上的、小山一样的、形态各异的、焦黑或破碎的……煎蛋!
有的蛋黄凝固成了惨白的硬块,蛋白焦黑得跟煤炭一个色号;有的整个散了架,蛋白蛋黄糊成一摊黏在锅底;有的形状扭曲得抽象,像被外星人踩过一脚…… 粗粗一数,至少二三十个!
旁边还散落着七八个被捏得扁扁的、空荡荡的……顶级无菌蛋蛋壳!
料理台角落里,那本硬壳精装的《米其林三星主厨的煎蛋艺术指南》被无情地丢在那儿,封面沾着几点油星子,书页被粗暴地翻得卷了边,此刻正可怜巴巴地摊开着,上面印着的完美煎蛋图片,跟台面上那堆焦黑狼藉的“尸山”
形成了惨烈又荒诞的对比!
赵辰好像完全没发现于玲闯进来。
他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把一片薄如蝉翼、价值千金的黑松露,稳稳当当地盖在锅里那颗刚刚勉强成型、边缘带着一圈漂亮焦黄蕾丝边的溏心煎蛋上!
松露那霸道不讲理的异香,混着黄油和火腿的焦香,瞬间在厨房里炸开!
他专注地盯着那颗被黑松露加冕的煎蛋,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孤注一掷的偏执和期待,仿佛那不是一颗蛋,是他全部身家性命的指望。
然后,他拿起旁边一个银色小喷壶——里面装的不是水,是顶级的陈年意大利黑醋!
他极其吝啬地、像在搞什么神圣仪式,朝着煎蛋边缘“嗤、嗤”
喷了两下!
微酸的醋香瞬间被激发,跟松露的异香、黄油的焦香、火腿的咸香疯狂搅和在一起,形成一股子能掀翻天灵盖的、复杂顶级的香气炸弹!
于玲看着这一幕,看着赵辰那副专注到神圣的表情,看着台面上那堆惨不忍睹的“失败品”
小山,再看看锅里那颗被黑松露加冕、被黑醋洗礼、精致得像艺术品的煎蛋…… 巨大的荒谬感、冲天怒火、要命的饥饿感、还有一丝她打死都不想承认的、该死的、被眼前这极致反差和笨拙执着戳中了的酸软……像打翻了五味瓶,在她胸腔里疯狂搅拌!
她再也绷不住,一步冲上前,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尖利得破了音: “赵辰!”
赵辰的身体猛地一僵!
像被电打了似的迅速转过身!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全是猝不及防的慌乱和被抓包的狼狈!
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装黑醋的喷壶。
“破产?!”
于玲的指尖抖着,先指向锅里那颗奢华到刺眼的煎蛋,又狠狠戳向料理台上那堆触目惊心的“焦炭山”
,声音激动得发颤,“负债累累?!
走投无路?!”
她的指尖几乎要戳到赵辰的鼻尖:“那你给我解释解释!”
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渣子,“这比黄金还贵的黑松露哪来的?!
这一堆被你糟蹋成黑炭的顶级无菌蛋哪来的?!
大半夜不睡觉,搁这儿搞你的米其林破产行为艺术?!”
她逼近一步,气势汹汹:“赵先生,你的债务危机是不是还附带了个‘煎蛋原材料期货爆仓’?!”
赵辰被她这连珠炮似的质问逼得后退半步,脊背“咚”
一声撞在冰冷的灶台边缘。
他看着于玲因为愤怒涨红的脸,看着她眼里烧着的火焰和那丝几乎看不见的……水光,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喘不上气。
他张了张嘴,喉结艰难地滚动:“玲玲,我……”
“闭嘴!”
于玲厉声打断,目光像冰锥子,扫过他手里那个银光闪闪的黑醋喷壶,扫过锅里那颗奢华得扎眼的煎蛋,最后落回他那张写满无措和痛苦的脸上。
她唇角一勾,扯出一个冰冷又残忍的弧度: “利息?”
“加磅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宣判的冷酷,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我看你是连‘煎饼侠’的资格证,都该被当场吊销了!”
“煎饼侠”
三个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砸在赵辰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
他看着于玲眼中那彻底熄灭的、冰冷得不带一丝信任的光,看着她因为愤怒和饥饿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她站在他精心炮制的“甜蜜陷阱”
前,却如同站在审判席上…… 所有的解释,所有的苦衷,所有的精密布局,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像个天大的笑话!
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抛弃的冰冷,瞬间将他吞噬!
他手中那个沉甸甸的银色喷壶,“哐当”
一声巨响,脱手坠落,狠狠砸在光洁如镜的地砖上,滚了几圈,喷溅出几滴深褐色的、价值不菲的陈醋。
他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高大的身躯瞬间佝偻下去,金丝眼镜后的眼眸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也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黑暗。
他看着于玲,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最终,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厨房里,死寂蔓延。
顶级松露的霸道异香还在嚣张地弥漫,黑醋的微酸气息固执地飘散,那堆焦黑失败品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焦糊味,也顽固地存在着。
还有,两人之间,那道彻底崩塌、深不见底的信任鸿沟。
赵辰看着于玲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心口像是被豁开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他嘴唇动了动,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头,看着地上那滩溅开的、深褐色的昂贵陈醋,像一个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
于玲的目光扫过他瞬间垮塌的肩膀,扫过地上那个滚落的名贵喷壶,最后落回锅里那颗被黑松露加冕、在灯光下泛着诱人油光的煎蛋。
胃部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伴随着更响亮的“咕噜”
声。
那极致奢华的香气,此刻成了最残忍的讽刺。
“呵,”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尖锐得像冰棱,“装不下去了?
赵先生这破产生活,过得可真是‘朴实无华’啊。”
她往前一步,脚尖几乎碰到地上那个银喷壶,俯视着赵辰低垂的脑袋: “怎么?
说不出话了?
是想着怎么继续编,还是想着怎么用你锅里这颗‘破产煎蛋’再糊弄我一次?”
赵辰猛地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眼睛通红,里面翻涌着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 “玲玲!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局,是为了揪出顾芊芊!
可话到嘴边,又被理智死死堵住。
不能!
现在说出来,前功尽弃!
“不是什么?”
于玲厉声截断,声音拔高,“不是破产?
那你告诉我,早上那份文件是什么?
废纸吗?
不是装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