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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扶贫的复杂性(2/4)

是,我是想做出成绩,但我更想看到老百姓碗里有肉吃,孩子有学上!”

他指着试验田外,“您知道我们那的孩子要走多远去上学吗?

二十里!

就因为村里留不住老师!”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

最终,凌一农摇摇头,转身离开:“十天后再来,我让你看看初步数据。”

陈金山站在原地,拳头攥紧又松开。

突然,他冲着凌一农的背影喊道:“凌教授,我已经通知闽宁村全体村民,十天后您会去做种蘑菇的讲座!”

凌一农猛地转身:“你说什么?”

“车票都给您买好了!”

陈金山掏出一张火车票放在田埂上,“十天后我来接您!”

说完,他转身就跑,生怕被叫住。

凌一农气得胡子都在抖:“胡闹!

简直是胡闹!”

他拾起车票想撕掉,却又停住了手。

远处,陈金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

......

与此同时,金滩村的扬水站工地。

马得福戴着安全帽,正在和水利局的技术员争论。

“王工,这个泵的扬程根本不够!

我们村的海拔......”

“小马同志,县里批的经费就这么多。”

技术员擦着汗,“要不你们村自己凑点钱换个功率大的?”

马得福苦笑。

金滩村要是能凑出钱,还用等县里来扶贫?

他望着干涸的渠道,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去几十里外驮水的日子。

那时候,一桶水要全家人省着用三天。

“得福!”

陈金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消息!

凌教授十天后就来!”

马得福转身,看见陈金山西装上沾满尘土,脸上洋溢着兴奋。

“陈县长,您真请动凌教授了?”

“那当然!”

陈金山拍拍胸脯,“到时候全村人都得来听讲座,一个都不能少!”

马得福犹豫了一下:“可是扬水站的问题......”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

陈金山压低声音,“先用临时水站,水费县里补贴一半。

等三级扬水站建成,一切就好办了。”

“那村民自己还是要出一百块一亩......”

“种蘑菇一年能挣上万,这一百块算什么?”

陈金山信心满满,“得福,你得帮我做村民工作。

我知道大家穷怕了,不敢冒险,但这次真的是机会!”

马得福看着陈金山眼中的热忱,想起了自己放弃城市工作回到家乡的初衷。

他点点头:“好,我去挨家挨户说。”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黄土坡上拉得很长。

远处,几个放羊的孩子好奇地望着他们,羊群在干枯的草地上艰难地觅食。

陈金山突然说:“得福,你相信吗?

用不了几年,这里会变成一片绿洲。

孩子们再也不用走几十里路上学,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肉和蔬菜......”

马得福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越过荒芜的土地,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可能的绿色。

七天后的清晨,福建农林大学门口。

凌一农站在行李箱旁,脸色阴沉。

陈金山小跑着过来,脸上堆满笑容:“凌教授,车已经准备好了!”

“陈县长,我必须再次声明,这次只是考察,不承诺任何技术推广。”

凌一农严肃地说。

“当然当然!”

陈金山连连点头,接过行李箱,“您能去就是我们的荣幸!”

火车穿过广袤的华北平原,窗外的景色从青翠逐渐变为枯黄。

凌一农一直埋头看资料,偶尔几笔。

陈金山几次想搭话,都被他冷淡的态度挡了回来。

“凌教授,您看那边,”

陈金山突然指着窗外,“那就是我们宁夏的典型地貌………………”

凌一抬头,眼前的景象让他怔住了......

连绵不绝的黄土丘陵像老人的皱纹般沟壑纵横,几乎看不到一丝绿色。

远处,几个农民正赶着毛驴在陡坡上耕作,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这里......

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凌一农的声音有些干涩。

“从我到任就是这样。”

陈金山轻声说,“而且每年沙化还在加剧。

凌教授,您知道为什么叫闽宁村吗?

都是从西海固移民过来的吊庄移民。”

凌一沉默了很久,突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快速写了起来。

陈金山偷瞄了一眼,发现是密密麻麻的技术参数和可能的调整方案。

火车继续向西行驶,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

凌一农的笔尖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成了车厢里唯一的声响。

当夕阳将黄土高原染成血色时,火车终于到站了。

出站口,马得福和几个村干部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凌一农,马得福激动地上前握手:“凌教授,我是农学院毕业的马得福,读过您所有的论文!”

凌一农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哦?

那你觉得菌草在宁夏的适应性如何?”

马得福认真地说:“根据您论文里的数据,如果能解决灌溉问题,理论上完全可行。

我们村已经准备好了十亩试验田,不过是用来种植双孢菇的………………”

“等等!”

凌一农瞪向陈金山,“不是说好只是考察吗?”

陈金山假装没听见,大声招呼着:“大家快帮凌教授拿行李!

村里准备好了接风宴!”

凌一农被半推半就地拥上了一辆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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