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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棋谱(2/3)

易叔的脸色瞬间灰败。

崔业趁机把账本复印件摊在桌上说道:“第23页,2018年珠江新城地块的中标记录;

第38页,王局长收受您技术服务费的银行流水......"

“哼!

说重点!

你们到底要多少?”

易叔的拐杖头裂开一道细缝。

“五百万,旧钞,明天上午装进黑色旅行包。

然后再等待耿哥那边的另行通知。”

电话里的那个一只耳仔细的听着几人的交谈,他现在是真的害怕崔业会算计他。

崔业离开时,刘庆隆阴毒的目光像刀子般扎在他背上。

走出了易叔家里的瞬间,他看见老人颤抖着手拨通了某个号码。

......

“隆鑫财务的实际控制人是刘庆隆和一个叫易叔的!

“小丁冲进监控车,手里挥舞着工商登记资料,“而且我们在崔业租的房子里发现了这个!”

照片上是个简易观测点,望远镜正对易叔办公室窗户,旁边记事本密密麻麻记录着易叔的日常行程。

崔伟抓起对讲机:“B组注意,崔业刚刚离开易叔的家里,双方可能有交易准备。”

暮色渐沉,路边摊的灯泡吸引着飞蛾。

崔业机械地咀嚼着炒粉,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一只耳突然把啤酒瓶砸在桌上: “你他妈摆什么死人脸?

明天拿到钱,后天人就能还你!”

“炎炎的身体还没有康复”

崔业猛地抬头,“地道里那么潮湿,他发病了怎么办?”

一只耳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

他慢慢卷起左袖,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疤痕:“知道这些怎么来的吗?

八岁那年,我姑姑把我卖给马戏团的人贩子,就为换台彩电。”

崔业的筷子停在半空。

一只耳用瓶盖划着桌面,发出刺耳声响:“人贩子发现我学不会杂技,差点把我打了个半死,后来我和别人打架又是被咬掉了半个耳朵。”

他灌了口啤酒,“有次我发烧到四十度,那老畜生说死了更好,省得浪费粮食。

路灯下,崔业看清对方眼里扭曲的光芒:“后来我明白了,这世上只有两种人??

割耳朵的,和被割耳朵的。”

“所以你绑架妇女儿童就感觉很光荣?”

崔业攥紧拳头。

一只耳突然大笑,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你比我强在哪?

为了钱还不是铤而走险了?”

接着他又是凑近崔业,酒气喷在对方脸上,“明天拿到钱,咱们就是同一种人了。”

监控车里,技术员突然喊道:“队长!

交通摄像头拍到崔业和耿新贵在建设路大排档!”

崔伟盯着实时画面中弟弟紧绷的侧脸,突然抓起外套:“小丁带人继续盯易叔,其他人跟我来。

记住,千万别打草惊蛇。”

“是!

崔队。”

邓主任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崔伟坐在硬木椅上,后背挺得笔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

这个在审讯室里让无数罪犯胆寒的姿势,此刻却让他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三十二岁就当上刑侦支队长,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警察。”

邓主任推过一杯茶,不锈钢保温杯底在玻璃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响声,“正因如此,组织才要必须保护你。”

崔伟盯着茶叶在杯中缓缓舒展:“邓主任,我保证可以做到公私分明,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崔业的嫌疑上报。”

“1978年,美国FBI探员罗伯特?

汉森在侦办间谍案时,发现亲弟弟涉案。”

邓主任突然讲起案例,“他选择隐瞒并继续调查,结果在法庭上因情绪失控开枪打死了关键证人。”

窗外传来训练场上的口号声。

崔伟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关节处的老茧,那是常年做刑警握枪留下的痕迹。

“我不是汉森。”

“当然不是。”

邓主任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但上周你私自调取崔业通话记录时,用了技术科小张的权限卡;

昨天搜查易通大厦,你擅自扣留了本该录入系统的监控录像。”

崔伟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些他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原来都在组织的注视之下。

“根据《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三十条。”

邓主任戴上老花镜,手指沿着文件上的红线滑动,“现决定将你调整为外围协查岗位,禁止接触案件核心材料,即刻生效。

“明白。”

钢笔递到面前时,崔伟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签完字抬头,看见邓主任身后的荣誉墙上,自己荣获二等功的照片正被午后的阳光晒得发白。

“钥匙和证件。”

老人叹了口气,“放心,小丁他们会处理好案子的。”

走出办公楼时,崔伟在台阶上绊了一下。

局长的奥迪A6缓缓停在崔伟身旁,车窗降下露出老人疲惫的脸:“上车,送你一段。”

“谢谢。”

车厢里弥漫着薄荷糖的味道。

崔伟机械地系上安全带,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一帧帧后退。

“九年前那个连环杀人案,“局长突然开口,“你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在垃圾转运站把凶手揪出来时,浑身馊味像从泔水桶里捞出来的。

崔伟扯了扯嘴角。

这可是他这辈子的高光时刻,可能也是他此时最大的荣耀。

“老实说,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崔业是主谋。”

局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毕竟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围棋老师。”

“我也是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

或许是炎炎的重病刺激了他。”

十字路口的红灯长得令人心焦。

崔伟盯着人行道上一个穿恐龙雨衣的小孩,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的侄子炎炎。

“哎!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父亲走后,我一直忙着刑侦队的工作,对家里的事情都是漠不关心,如今连炎炎住院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信号灯转绿,奥迪缓缓启动。

“知道为什么让你回避吗?

不是怕你包庇崔业,是怕你太想证明自己不会包庇,反而做出极端的举动。”

电子市场的霓虹招牌在雨中晕开模糊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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