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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9章:申时行VS王锡爵,状元与榜眼的打架日常(2/3)

这二人同是嘉靖四十一年的进士。

年龄相差只有一岁。

申时行是一甲头名,即状元;王锡爵是一甲二名,即榜眼。

这二人的贯籍同属南直隶,勉强算个老乡,最初又都在翰林院任职,一个是修撰,一个是编修,乃老相识。

平时关系还是不错的。

当下,翰林院侍读学士申时行,还是礼部右侍郎,官居正三品。

王锡爵要差一些。

国子监祭酒只是个从四品,且国子监的地位明显低于翰林院。

王锡爵之所以在仕途上落后申时行一大截,不是能力不行,才学不足,而是脾气臭。

他本在隆庆四年就任北京国子监司业,但因得罪了高拱,被贬到南京任职,小万历登基后才回京。

先是任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而后升为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

多转了一大圈,故而比申时行足足低了一级半。

不过,王锡爵在北京国子监尽职尽责,这两年做的非常不错,有望擢升。

这两个四十来岁的正三品与从四品打架,沈念着实不理解。

随即。

二人一人一句地讲述起了打架的缘由。

沈念听了足足有一刻多钟,终于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日上午,王锡爵前往内阁,被张居正批评了一顿。

张居正称国子监虽然在整饬学风后,学官们不再狂言妄语,但里面的监生还是过于懒散,必须要整治一番,让王锡爵拿出一套策略。

张居正曾任国子监司业,看不得国子监越来越差劲,故而甚是严苛。

王锡爵想了想,觉得国子监的监生们缺乏上进心和家国情怀教育。

而这种教育,翰林院的官员是最精通的。

故而他来寻老熟人申时行,想先打个招呼,让其举荐几人为国子监的监生们讲课,而后再汇禀内阁。

然后,申时行就在王锡爵面前摆了摆谱,开始分析(王锡爵称摆谱,申时行称此乃官场正常仪态)。

最后,申时行称:国子监监生懒散,不在监生,而在教习,是教习自甘堕落,没有鸿鹄之志。

他建议,让翰林院的修撰或编修去为国子监的一众典簿、监丞、博士、六堂助教讲课。

此话一下子就惹恼了本就憋着气的王锡爵。

国子监的一众教习虽然官职不高,但也都是进士出身,有的资格甚至比翰林院的修撰、编修还要老。

若做他们的学生,那将是国子监的奇耻大辱。

随即,二人就打起来了,然后,沈念撞门而入。

“子珩,你评评理,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我好心帮其解决问题,他王锡爵不但不领情,反而拳脚相向,作为国子监祭酒,实在粗鄙!”

申时行撇嘴说道。

“我粗鄙?

是你侮辱人在先,申时行,我长你一岁,你竟直呼我的名字,实在无礼!”

“年长又如何?

我正三品你从四品,我是状元,你不过是区区一个榜眼!”

听到状元榜眼两个词,王锡爵的火气就大了。

他对申时行比他官大不在乎。

但当年礼部会试他是第一,到了廷试才变成了第二。

心里一直都不服气。

“申时行,我……我弄死你!”

王锡爵捋了捋袖子,又想动手。

沈念连忙抱住他的腰,将其拉了回来。

此刻的他,只想发笑。

这两人在朝堂之上,表情是一个比一个庄严肃穆,但当下,却如两个孩童一般。

可能,就是太熟了。

所以互损,所以一言不合就动手。

王锡爵被沈念按到椅子上后,道:“子珩,你评评理!”

沈念一脸无奈。

这种事情,要他如何评理。

申时行的嘴确实毒了一些,而王锡爵也确实下手狠了一些。

他缓了缓,道:“我觉着,翰林院与国子监本是一家,王祭酒也是从咱翰林院转迁到国子监,不如打架之事便揭过去吧!”

“不行!”

二人异口同声。

“你若评不了对错,我们就去找马学士评理!”

申时行说道。

沈念大喜,当即拱手道:“那下官告退!”

“你不能走,你是证人,与我们一起找马学士!”

王锡爵扯着嗓子说道。

沈念无奈,只得止步。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大了好几级。

…… 片刻后。

三人出现在翰林学士马自强的房间。

马自强看到二人脸上有打斗痕迹,当即朝着沈念道:“子珩,家丑不可外扬,速速关门!”

马自强处理这类事情已是轻车熟路。

只要能关门解决的事情,就关门解决。

一旦传到翰林院外。

那惩罚肯定是逃不了的,严重了,可能还要打板子。

他也知依照王锡爵与申时行的关系,大打出手,一点都不令人感到意外。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将子珩也牵扯进来了?”

马自强问道。

当即。

申时行、王锡爵各自气呼呼地将打架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沈念将他所见的情形也补充说明了一番。

马自强站起身,缓缓道:“国子监那群监生也确实需要调教调教了,半个京城流传的都是他们的是是非非。”

国子监监生,主要分四种,分别是荫监、举监、贡监、例监。

荫监,即靠祖上之功而特招入学; 举监,即选拔出的年岁二十五岁以下,较有天赋的落第举子。

贡监,即地方府州县学举荐的优秀生员,如今在家养老的吴承恩就曾是这种。

例监,即以缴纳钱粮或其战马入学的生员。

明初,朝廷缺官。

监生甚至直接能被任命为知县甚至一州通判。

但当下,南北国子监的监生备案者足足有万余人,外加科举人才甚多,他们若不参加科举,根本分不到官。

于是乎,一批批没能力中举的监生,结业后便只能被委派到偏远地方,穷其一生都只能当个七八品的小吏。

在这样的情况下,监生们看不到光,便没了志气,教习们也没有了心劲去教。

许多人在官路不通的情况下,便想着著书立说,即使不能做到王阳明那样,也能聚拢一众学徒,吃喝无忧。

故而监生们不爱学,而爱辩,爱议朝政,爱讥当权者。

更有甚者,经常缺课,经常出入茶馆酒肆,青楼瓦子,只顾享乐风流,快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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