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那一刻，她终于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武田羽依轻声道：“所以他才会坚持让加列戈斯来。

因为有些东西，比立场更重要。”

“比如亲情。”

苏无际补充。

“比如救赎。”

武田羽依纠正。

就在这时，卡特琳娜拉着加列戈斯的手，哽咽着说：“回家吧，孩子，跟我们回去吃顿饭。

这么多年了，灶台一直为你留着火。”

加列戈斯怔住。

家？

他还配拥有这个词吗？

他的身体里流淌着改造药剂的残毒，骨骼是冰冷的合金，右脸是实验室的产物，双手沾满鲜血。

他曾斩杀十二国神卫，屠灭整支特种部队，甚至亲手处决过背叛猩红神殿的同僚。

这样的他，还能走进那个小小的职工宿舍，坐在那张掉漆的餐桌前，听母亲唠叨天气太冷要多穿衣服吗？

但他看着卡特琳娜眼中那份不容拒绝的坚定，听着特瓦萨低声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流的血，还是我们的血。”

他终于点了点头。

三人并肩走向宿舍楼，背影融入暮色。

苏无际和武田羽依没有跟上去。

“你觉得他会留下来吗？”

武田羽依问。

“不会。”

苏无际摇头，“他的使命还没结束。

但至少，他知道了自己的根在哪里。”

“你也知道吗？”

武田羽依忽然转头看他。

苏无际笑了笑：“我早就没有家了。

但从今天起，我知道什么叫‘值得守护的东西’。”

夜色渐浓。

职工宿舍的小屋里亮起了灯。

加列戈斯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碗热腾腾的土豆炖肉。

这是他童年最爱吃的菜。

卡特琳娜不停地给他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你看你瘦的，这些年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特瓦萨则坐在对面，默默抽烟，眼神始终没离开过儿子的脸。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特瓦萨终于开口。

加列戈斯放下筷子，认真道：“我要毁掉猩红神殿。

不只是伊万，还有整个体系。

他们用无数孩子做实验，制造像我这样的‘兵器’。

不能再继续了。”

“危险吗？”

卡特琳娜紧张地问。

“非常。”

加列戈斯坦然承认，“但我必须去做。

否则，今天的重逢，就没有意义。”

特瓦萨掐灭烟头，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把老旧的猎枪。

“这是我当年守厂子用的。”

他说，“虽然打不死你这种怪物，但至少，能让你知道??

家里有人陪你一起扛。”

加列戈斯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卡特琳娜也挺直了背脊：“你要去打仗，那就光明正大地去。

别偷偷摸摸，别一个人扛着。

你是我们的儿子，懂吗？”

加列戈斯低下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缓缓摘下了面具。

完整的金属半脸暴露在灯光下，狰狞而冰冷。

卡特琳娜倒吸一口冷气，但没有退缩。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冰冷的金属表面，泪水再次滑落：“这伤……疼吗？”

“不疼。”

加列戈斯摇头，“最疼的是心。”

屋内陷入沉默。

良久，特瓦萨忽然说：“明天，我去厂里找老李。

他是退休的档案管理员，或许还记得伊万当年的资料。

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也去！”

卡特琳娜立刻接话。

加列戈斯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那是三十七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小院。

加列戈斯换回了猩红战服，但西装穿在内层，口罩戴在脸上，遮住了金属面容。

他站在门口，准备离去。

“一定要走吗？”

卡特琳娜拉着他的手，不舍地问。

“嗯。”

加列戈斯点头，“但我会回来。

这次，不是如果，是一定。”

特瓦萨递给他一张泛黄的照片??

是五岁的佩卡里克穿着小棉袄，在雪地里堆雪人的样子。

“带着它。”

老人说，“记住你是谁的孩子。”

加列戈斯郑重接过，放进胸口内袋，贴近心脏的位置。

转身离去时，他的步伐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苏无际和武田羽依等在远处的车上。

“决定了？”

苏无际问。

加列戈斯点头：“我要摧毁猩红神殿的核心实验室，那里藏着所有‘容器计划’的数据。

同时，我要找到其他幸存者，把他们解救出来。”

“你知道核心实验室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