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无言的结局(3/4)
医生说我不仅患有非淋菌性尿道炎,而且还是HIV携带者。
3天后拿病毒载量和免疫细胞的结果。
医生安慰说:不要太紧张,你现在只是HIV的携带者。
你还没有发展成病人,你还有几年的时间。
艾滋病,医学全名为“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
,由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引起。
它主要通过性传播、血液传播和母婴传播。
我如果不是同时有病,可能暂时还发现不了,它如同一个“隐形杀手”
,在不知不觉中侵蚀着人们的健康。
我走的时候,医生友善地要和我握手,我迟疑地拒绝了。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说:振作一点,小伙子!
说不出滋味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以后我根本无法入眠。
恐惧、绝望令我一次次从床上坐起来,我拼命揪自己的头发,将欲裂的头撞在墙上。
没有疼痛,只有恐惧、绝望交替侵蚀我的心……我跟堂弟发火,怪他不应该救我,害我生不如死!
堂弟看我愤怒的样子十分害怕,他给我留下一千块钱,和村里人一起去上海挖树去了。
以后的几天,忍无可忍的悔恨和恐惧,常常让我无法呼吸,我必须大口大口地做深呼吸,才可以获得短暂的平静。
一想到无缘无故自己就变成一个爱滋病携带者,就好象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我的喉咙,我的心感到被狠狠地击打,全身的痉挛让我呕吐不止,几乎丧失的食欲令身体每况愈下…… 我知道我完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强打精神去了如皋各个医院的门诊部,对医生谎称自己失眠,疯狂地收集安定,一共有80片。
我想够了,足够我安安静静地离开了,我太累了。
霏霏冬雨,漫天飞舞。
在雨中,我一点都不冷,机械、麻木地向前走着。
周围没有声音,一点也没有,我什么也听不见。
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整天浑浑噩噩,自杀的念头时不时地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收集的80片安定,它一直就在我的枕头底下,它象魔鬼一样诱惑着我。
徘徊在生死边缘,不知如何做出选择?
我嚎啕大哭,那种锥心之痛,无以言表。
这是我一生中最阴暗、最痛苦的日子。
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开始采办年货,讨论假期外出旅游的计划。
而我却在准备死亡。
我开始准备我的后事,可是不久我发现,枕头底下的80片安定没了!
妈妈忧伤的眼神告诉我被她发现后扔了。
病魔开始发威,它首先扭曲的是我的心灵。
我变得害怕和厌恶年轻的女孩,与她们说话我都心悸。
我开始出现幻听、幻视。
不停歇的恐惧,如影随形。
憎恨,对自己身体强烈的憎恨,不断激起我自我毁灭的冲动。
痛不欲生的时候,我疯子一样捶打自己的脑袋,成片的揪下自己的头发,肉体的痛苦似乎是缓解心理压力的唯一途径。
我开始酗酒,希望醉后死亡,可是一杯酒下去,我又呕吐不停,有时连胆汁都吐个干净!
痛苦过后仍是恐惧和绝望,而死亡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曾将家里的电线剪断,分别将火线和棱线抓在左右手里,可是漏电保护器马上断开。
我夜里跳到家门口井里,可是浮力又把我托了上来。
父亲听到响声赶到,他找来一把铁叉伸到井里,命令我拉住。
当我的身子刚出井口,父亲抬手就给我两记耳光!
他说他打的不是我,而是附在我身上的鬼魂,不然好好的人怎么想死呢?
有一天晚上,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周围的一切,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过马路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在意过往行驶的车辆。
其实,被车撞死,倒也落得干净。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愤怒的叫骂声惊醒了我,我睨视离我只有一臂距离的车头。
当我抬头看那个司机的时候,他突然停止叫骂,摇上车窗,匆匆驾车离去。
我想那时我绝望、渴望死亡的眼神吓住了他,他一定认为我是一个疯子…… 那一刻,我真正体会到这种疾病的可怕,但最可怕的是:你无法向周围的人坦白你的病情,甚至你的亲人和朋友。
如果你说了,几乎在一瞬间,你就会失去你的全部:工作、朋友、亲人、家庭。
人们避你不及,你更加孤立无援!
除了堂弟,任何人都不知我有性病,我对父母也没有说。
他们只知我想死,但不知什么原因。
爷爷认为我遇鬼!
他天天祈求鬼神将他抓去,不要为难他的孙儿…… 正当我绝望等死的时候,一位多年没来往的表叔到我家看望爷爷(爷爷是表叔的舅舅)。
爷爷八十高龄身体尚好,而我四十出头却面如死灰。
表叔大惊,忙问我得了什么病,我想告诉他也没用,便说不知得了何病,医生也查不出来。
表叔说现在医院里的医生都是庸医,除了骗钱什么也不会。
他们村里有位郎中,今年已经八十九了。
他家祖传中医,专治疑难杂症。
许多南通、上海医院治不好的病,吃了它的药方都治好了。
比如张龙被毒蛇咬,李虎患白血病,最后都好了。
郎中已老,从不出诊,看病都在家里。
表叔极力怂恿我跟他一起回去。
我想死猪不怕开水烫,无非就是骗我点钱,且看他要多少再说。
我当天就跟表叔回家,第二天来到郎中家里。
郎中无儿无女鹤发童颜,老伴看样子也有八十多岁。
郎中并不与我说话,他只是查看了一下我的舌苔、眼白,叫我给他八十块钱,他开几味中药给我,保证吃完病好。
我想哪有这种好事?
况且我又不是舌头、眼睛有病,我是......
我吞吞吐吐地说明病因,老郎中不等我说完便连连摇头:“不要跟我讲这些东西!
有病就有药,你吃完再说。”
我买了中药回来,按照他讲的方法在火上烤,一日三次,一次一碗。
不吃还好,吃了药后,我只觉得浑身发烧,除此之外,还伴有寒战、恶心、腹泻等症状。
我去找郎中,他说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因为我的身体得了寒症,现在要把身体里的寒气逼出来!
我半信半疑,回来后继续服药,我的体温一下子上升到了41度。
父亲让我躺到洗澡盆里,他说用凉水为我降温。
在冷水浸泡下,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只见床边燃着两炉通红的炭火,老郎中坐在我的床前,他说他如果再晚来一会儿我就没命了!
因为我体内寒毒甚劲,他为我开的药方都是驱寒加热的,现在用冷水一泡,不仅前功尽弃,而且适得其反!
郎中说完又为我盖上两条被子,然后才放心地扬长而去。
这时我感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而且大汗淋漓!
不料第二天早上,我立即觉得神清气爽,体温也恢复正常,好像从来没有得过病一样。
几天后我去南通皮防所检查,医生们全部目瞪口呆,因为我的衣原体、支原体检测全是阴性,HIV也是阴性!
我后来找到那位女子,告诉她自己得了艾滋病,肯定是她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