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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三岔口码头

第25章 三岔口码头:自建盐药码头,打通水陆联运(上) 一、晨雾里的杀机 五更鼓刚过,三岔河口笼着一层湿冷的雾,潮水拍击堤岸,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木头。

沈青萝踩着露水登上河堤,鞋底立刻洇出一圈深色。

她今日穿了男子式样的短打,袖口紧束,腰间那枚墨玉算盘换成了一只铜制量水尺——这是她让二宝连夜打的,用来测水位、算潮差。

“娘,你看!”

三宝蹲在滩涂上,杏红小袄被雾气打湿,颜色愈发鲜亮。

他手里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鲥鱼,鱼尾甩出的水珠在阳光下碎成银星,“锦鲤说今日涨潮,果然有鱼自己跳上来!”

沈青萝失笑,正欲开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破雾而来。

来的是北药局护田队的小旗官阿九,翻身下马时带起泥水:“夫人!

下游二里,盐船被扣了!”

“谁扣的?”

“盐帮‘黑蛟旗’,说是咱们北药局的货夹带私盐,要当场凿船!”

沈青萝眸色一沉。

黑蛟旗是盐帮里最蛮横的一支,向来认钱不认人。

昨日才与赵全在竞标会上结下梁子,今日盐船就被扣,若说巧合,鬼都不信。

“二宝呢?”

“二少爷已带人去接应,让我来请夫人。”

沈青萝点头,牵过马缰,翻身上马:“走!”

二、黑蛟旗 雾更深,河面像泼了一层牛乳。

三艘盐船并排搁浅在浅滩,船头插着北药局的青旗,却被几面黑蛟旗团团围住。

为首的大汉赤着上身,胸口刺一条张牙舞爪的黑蛟,手里拎着一柄短柄鱼叉,叉尖寒光闪闪。

“老子再说一遍!

药是药,盐是盐,敢用运盐船夹带药材,就要按盐帮规矩办!”

黑蛟旗旗主赵闯声如闷雷,鱼叉往下一划,船板立刻被凿出一个窟窿,河水汩汩涌入。

船老大是北药局新雇的漕帮老人,急红了眼:“赵旗主!

我们运的确实是药材,盐引是县衙批的,船上半粒私盐都没有!”

“有没有,搜过才知道!”

赵闯冷笑,挥手示意手下登船。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竹哨划破雾气。

嗖—— 一支弩箭贴着赵闯的耳廓钉入船桅,尾羽犹自震颤。

赵闯猛地回头,只见雾中走来一队少年,人人靛青短打,背挎诸葛弩,腰间别着短刀。

为首的二宝玄衣束袖,左臂绑着北药局青丝带,右手平举一架巴掌大的袖弩,弩机闪着冷光。

“北药局护田队在此,擅动者,视同劫船。”

少年声音不高,却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森冷。

赵闯眯起眼:“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也敢挡黑蛟旗的财路?”

二宝抬手,弩机“咔哒”

一声上弦:“你可以试试。”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沈青萝拍马赶到。

她翻身下马,溅起泥水,却先拱手一礼:“赵旗主,久仰。”

赵闯打量她:“你就是北药局那个女当家?”

“正是。”

沈青萝微微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得方正的纸,“这是巡抚刘大人亲批的运盐引,盐税已缴,船货合法。

旗主若执意凿船,便是坏了朝廷规矩,传出去,盐帮也吃罪不起。”

赵闯脸色微变,却仍强横:“规矩?

在三岔口,老子的规矩就是规矩!”

沈青萝不慌不忙,又摸出第二张纸:“这是三岔口河滩地契。

从今日起,北药局要在河口自建码头,装卸盐药,正缺一位懂水路的旗主合作。

赵旗主若愿坐下来谈,北药局愿以码头三成干股相赠。”

三成干股!

赵闯瞳孔猛缩。

盐帮虽横行河道,却始终被官府视为“草寇”

,若能名正言顺入股官督民办的码头,等于洗白上岸!

他沉吟片刻,忽地大笑:“好!

沈当家痛快!

兄弟们,收队!”

黑蛟旗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违逆,鱼叉纷纷收起。

沈青萝暗暗松了口气,手心却一片湿冷——刚才那两张纸,一张是周行简连夜批的盐引,另一张地契,却是她昨夜才从县衙“借”

出的空白官契,只等今日用印。

若赵闯真的一意孤行,她也只能硬拼。

三、量水打桩 雾散日高,三岔口露出全貌。

此处是洛河、青沙河、盐运河三水交汇,河口呈“丫”

字形,水流湍急,暗礁遍布,向来是行船鬼门关。

北药局要在此建码头,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沈青萝有她的底气。

二宝从怀中掏出机关沙盘,往地上一放,手指轻拨,沙盘上立刻浮现三岔口微缩实景:河道深浅、暗礁位置、潮水涨落,一一标注。

“昨夜我已带人测过水位,河口最深处三丈七,最浅处八尺,暗礁十七处,可炸可绕。”

二宝声音冷静,“码头选址在‘丫’字内湾,背风避浪,只需筑丁字形栈桥二十丈,便可泊百石船六艘。”

赵闯听得心惊,忍不住问:“炸礁?

你们哪来的火药?”

二宝抬眼,黑眸沉静:“赵旗主忘了?

我二哥是军器监出身,火药配方,要多少有多少。”

赵闯喉结滚动,第一次觉得,面前这群少年,比官府更难惹。

沈青萝趁热打铁:“栈桥木料,我出;火药工钱,我出;人手——赵旗主的黑蛟旗熟悉水性,正好负责水下打桩。

工期十五日,码头建成之日,三成干股立即过户。”

赵闯咬牙:“十五日太紧,至少二十日!”

“十八日。”

沈青萝寸步不让,“多一日,干股减一成。”

赵闯狠狠点头:“成交!”

四、血书契约 当夜,河口燃起篝火,照得河面通红。

沈青萝、赵闯、二宝、三宝围火而坐,中间摊着一张血书契约: “黑蛟旗赵闯,率旗下七十二人,助北药局十八日内建成三岔口盐药码头。

事成,赵闯得码头三成干股;若逾期,干股减半;若违约,黑蛟旗除名,永不入河道。”

赵闯咬破指尖,按下手印。

沈青萝亦滴血为盟。

三宝抱着锦鲤木雕,奶声奶气地补了一句:“锦鲤作证,谁反悔,谁一辈子捞不到鱼!”

赵闯哈哈大笑,篝火映得他胸口的黑蛟仿佛活过来。

五、尾声 第三日清晨,河口已是一派热火朝天。

黑蛟旗的水鬼们赤膊下水,腰间绑着粗绳,绳头连着岸上的绞盘。

随着绞盘吱呀转动,一根根合抱粗的松木被缓缓打入河底。

二宝站在临时搭起的指挥台上,手持令旗,旗语翻飞。

每一次挥旗,便有火药声在水下闷响,激起丈高水柱。

沈青萝立在堤上,看着逐渐成形的栈桥,心中一块大石缓缓落地。

北药局缺的不是药材,是运力。

三岔口码头一旦建成,北药局的药材可顺洛河直下江淮,盐船亦可逆流而上,直达北关。

到那时,赵全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拦不住北药局的货流。

她低头,看见三宝正蹲在岸边,把一只小锦鲤放回河里,嘴里念念有词: “小鱼小鱼,快快长大,明年带好多好多船来。”

沈青萝莞尔。

十八日后,当第一艘满载药材的百石船稳稳靠上栈桥,北药局的水陆联运,将正式贯通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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