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和离那就只能丧偶了(2/2)
开最好的方子,用最好的药。
多少钱……不,多少工分,我都给。
我攒下的工分,全换药。
不够……不够我就去扛大石,去挖煤,去掏熊窝,我挣,我挣给她用。”
沈桃桃站在一旁,看着李瘸子这副模样,心头震动。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李瘸子,是流放犯里有名的“抠门精”
,豁出命去赚工分,一块冻饼子能掰成三顿吃,省下的每一分工分都死死攥着,只为了给儿子换个楼房住。
为此他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那条瘸腿不知在冰天雪地里摔过多少回。
可如今……为了一个非亲非故,奄奄一息的周莹,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要倾家荡产。
“李大哥,”
沈桃桃忍不住开口,“您……认识周莹?”
李瘸子转过头,提到周莹,他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疼惜,有感激,还有一种深埋已久的炽热。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追忆的沙哑:“认识……我带着大壮刚流放到这儿。
爷俩没粮,缩在个透风的草窝子里等死……大壮烧得说胡话,喊娘……我……我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声音哽住,深吸一口气,“是周莹……她看不过去,偷摸塞给我一只野兔子……”
他抬起粗糙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就那只兔子……熬了汤,我和大壮才熬过来。”
他看向床上那团裹在棉袄里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痛惜,“她是我的恩人,是大壮的恩人,没有她,我们爷俩早就烂在雪窝子里了。”
沈桃桃沉默了。
风雪拍打着木窗,发出呜咽的声响。
陆太医轻轻叹了口气,提笔飞快地写着药方。
“李大哥,”
沈桃桃看着李瘸子布满风霜的脸,声音放缓,“如果,我是说如果,周莹能好起来,她肯定是要跟郑栓子和离的。
那之后,你……愿不愿意娶她?”
李瘸子浑身猛地一震,是最隐秘的心事被人揭开后的颤抖。
他盯着沈桃桃,嘴唇哆嗦着,“愿意!
只要她周莹点个头,我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我这条烂命,我攒下的所有工分,都是她的。
我……我给她当牛做马,护着她,绝不让任何人再欺负她。”
这近乎咆哮的誓言,是一个汉子最质朴的真心,砸在小小的木屋里,震得灶膛里的火星都噼啪炸响了几颗。
然而,这短暂的温暖,很快就被门外响起的恶毒哭嚎打破。
“天杀的啊,抢人啦,沈家仗势欺人抢我老郑家的儿媳妇啊,谢爷,您可得给老婆子做主啊,我那苦命的儿啊,被他们打得只剩一口气了啊。”
老郑婆子捂着那张漏风淌血的嘴,连滚带爬地扑到了陆太医的木屋门外,对着闻声出来的谢云景哭天抢地。
“谢爷,青天大老爷啊。”
老郑婆子,指着木屋的门,声音含混不清却充满了怨毒,“他们沈家……无法无天啊,沈老爷那老不羞勾引我儿媳妇,被我家栓子拿住了,他们就仗着人多势众,打伤我儿子。
还把我儿媳妇抢走藏起来。
谢爷,您可是咱宁古塔的天,您得给老婆子主持公道。
她周莹生是我郑家的人,死是我郑家的鬼。”
她哭嚎着,撒泼打滚,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谢云景负手立在风雪中,玄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这摊烂泥般的泼妇,深潭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撒泼的老郑婆子,落在了闻声从木屋里走出来的沈桃桃身上。
沈桃桃站在门槛内,脸上罩着一层寒霜,眼神冷得能冻裂石头,看向他的时候,又全部化作了委屈。
“沈桃桃,就是宁古塔的公道。”
谢云景低沉的声音穿透风雪的呜咽和老郑婆子的哭嚎,清晰地响起,带着如同律法般的威严。
这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老郑婆子所有的哭闹。
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云景,又看看门口那个仿佛想用眼神将她凌迟的少女。
沈桃桃一步步走了出来,站到老郑婆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公道?
好,我给你公道。”
“周莹现在昏迷不醒,无法开口,立不了女户,也签不了放妻书。”
她顿了顿,看着老郑婆子眼中浮起的得意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所以,按你的意思,她这辈子就只能生是你郑家的人,死是你郑家的鬼?”
老郑婆子下意识地点头,目光穿过沈桃桃恶毒地看向炕上的周莹。
“行。”
沈桃桃轻轻吐出一个字,随即转身,对着门内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的李瘸子,用一种近乎闲聊般的语气说道: “李大哥,听见没,不和离,那就只能……”
她猛地回头,凶狠地盯住老郑婆子,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丧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