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老祖公寿终,遗愿(2/3)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修行之人临死会有散功一说了。
这具身体寿数已尽,体内经脉千疮百孔,根本存不住能量,陈阳将内劲灌入之后,很快就会漏掉消散。
这就好比一口破缸,一边往里面放水,一边却又在漏水。
他不得不加大内劲的灌注,以使得放水的速度,能够大过漏水的速度,这样才能维持住他体内的血液循环,强行将他留住。
但是,每多留一会儿,漏洞就会越多越大,对陈阳的内劲消耗就会越大。
情况越发的恶劣。
他一边输送内劲,一边掏出手机给爷爷打电话。
“小阳,给你爷爷说,我死之后,把我埋在棕树坡的垭口岩…”
“老祖公,你别说话,我爷爷他们马上到了,有什么话,你自己给他说。”
陈阳哪里还有心情听他讲什么话,连忙嚼服了几颗补气丸,内劲像是不要钱一样的输送进陈安民的体内。
“小阳,你是个好孩子。”
“以后遇上事情,当断则断,别学你太爷爷,优柔寡断,害了自己,也害了后人…”
“哎,这辈子太苦,下辈子,不来了。”
“砰砰砰…”
中午一点十二分,堰塘边响起鞭炮的声音。
土炮的声音很是洪亮,传出去老远老远。
在蜀南农村,老人走后,会有鞭炮送行。
这炮,又叫落气炮。
炮响,亡者升天,同时也是告诉邻里,有人走了。
陈敬之最终还是赶回来见到了陈安民的最后一面。
但就是苦了陈阳,凭着一身内劲,生生的留了陈安民半个多小时。
药都不知道磕了多少,他算是体会到了,以凡人之躯和自然法则对抗,是什么样的一种恐怖的无力感。
无力,且无助。
倾尽一切的想要把人留住,但是最终结果却是无比残忍和现实的,无论你有何等的通天手段,也不可能将他留住。
房间里。
陈安民刚落了气,老爸陈国栋,便在院坝里点燃了炮仗,爷爷叫来了几位宗亲,忙着给陈安民梳洗,换上寿衣。
陈阳却是早已累成了苦哈哈,坐在门槛边喘着粗气。
此刻,他的内心很沉重,尚且没有从那种无力感中回过神来。
死亡!
他是头一次对这两个字有了如此直观的体验。
虽然在这之前,他送走过不少人,但是,那些人对他而言,和猪猪狗狗没什么区别。
这次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努力的想要把人留住,可最终还是被现实狠狠的戳了眼。
他还年轻,对生命没有多少概念,但这一刻,他却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渴望着长生。
便如秦州,都七十了,还在折腾,渴望着有朝一日,得遇造化,多活一些岁月。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人力真的是太渺小了。
“呼!”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的抑郁久久不能抒发。
九十一岁,喜丧。
陈安民是村里陈氏一脉中,唯一一个安字辈的存在了,辈分最高的人。
村里的宗亲已经来了不少。
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出了五服以外了,没那么浓的血缘。
陈安民无后,和他血缘最近的,也就是陈敬之。
他的身后事,自然是陈敬之来操办。
事情很多,陈阳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只能是听吩咐。
他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便被老爸领着,村里挨家挨户的请人。
先请宗亲,再请邻里。
按照村里的习俗,见了面,二话不说就是一跪。
人家见你下跪,都不用问,便知道什么情况。
一些远的亲友,就由老爷子自己电话通知了。
毕竟,老祖公这边,还有些什么亲友,也只有陈敬之才清楚。
这一下午,陈阳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等把人请完,他又去了趟黄家村,把黄道林给请了过来。
丧事道场,黄道林是专业的。
这十里八乡,谁家有个丧事,基本都是黄道林在主持。
人家有专门的团队。
吹拉弹唱,敲锣打鼓,一帮老兄弟,下午一过来,便把场子搭了起来。
堂屋里,寿木安放在两条板凳上,按照村里的规矩,上山前要停灵三天。
陈安明的生基是早就已经建好了的,就在距离祠堂不远的一片椿树林。
陈阳的太爷爷,太奶奶也都埋在那儿。
不过,陈安明有遗愿,想埋在棕树坡的垭口岩。
虽然陈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既然有这个遗愿,后辈自然要遵守。
傍晚的时候,陈阳便跟着黄道林上了山,去给陈安明重选墓地。
爷爷要守灵,老爸要招呼客人,这事也就只有他来做。
棕树坡,这地方和村里还是有些距离的,不过,三天时间,修一座新坟,时间已经够了。
垭口岩是棕树坡顶的一个豁口的位置,一面是荒坡,另外一面是一片四五十米高的悬崖。
地是村里的,等选好了墓地,还得回去找村上商量。
不过,这种事,村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陈阳不太明白的是,陈安明为什么会想安葬在这里。
这里对陈安明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
这会儿也没人能给他答案。
垭口岩,风吹过垭口,发出呼呼的咆哮。
虽然还出着太阳,但是山顶的风还是湿冷的吓人。
黄道林手里拿着一个罗盘,在荒坡上四处寻找着。
风水是一门大学问,陈阳不懂,便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这里面朝着少峨山,视野倒是开阔。
过了垭口就是少峨市的地界,崖边长着许多的茅草,风一吹,随风飘摇。
“叔公,你也七十好几了,当年,有听说过我们家的事么?”
陈阳有些好奇的询问。
讲道理,黄道林也是那个时代的人,黄家村和夹皮沟,村连着村,实际也没隔多远,如他太爷爷那般的人物,当时应该也是有些名气大,黄道林没理由不熟悉才对。
“听过一些,不过,不了解!”
黄道林摇了摇头,“那段时间,我还在二郎庙学艺,二郎庙出事前,我才回的黄家村,没多久,你太爷爷便去世了,所以,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哦!”
算算时间,黄道林那时候貌似也才二十来岁,确实还在二郎庙学法。
黄道林端着罗盘往他走来,“你的事,老蜈给我说过一些,你这孩子,胆子倒是不小,什么祸都敢闯,连青神派都敢去招惹…”
言语虽然在责备,但是语气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陈阳苦笑,“叔公,我可没有招惹青神派的意思,只是这段秋萍,乃是龙潭六友之一,我找丁家的麻烦,势必会牵扯到此人…”
“唉!”
黄道林叹了口气,“天不长眼,居然让这种人突破造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