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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蝴蝶效应这么快就来?(1/2)

堂屋中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一名小太监捧着两叠试卷,匆匆地从屋外进来。

高时明,见状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惊扰了皇帝。

小太监连忙放缓脚步,轻轻将两叠试卷放在桌案上,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朱由检就在桌案之后,却对此毫无所觉,一双眉毛紧皱。

方才趁着外面在答卷,精通时间管理的他干脆让高时明把今日题本拿过来对一对。

这一对,就对出了两个大难题。

第一份:“分镇桃林口太监杨朝报,插汉虎墩兔憨以醉为妇哈屯刺死。”

这后半截一堆乱码一样的文字,其实是明朝对蒙古部落名字的一些音译造成的。

所谓插汉(chahan),便是察哈尔部(čaqar), 属漠南蒙古,北边是科尔沁,东边则毗邻宁锦和女真。

所谓虎墩兔憨(huduntuhan),便是林丹汗(Ligden qaγan)。

至于妇哈屯(fuhatun),则是可墩(qatun)。

说白了其实就是汉语对蒙古语的音译结果。

(p.

s我只能找到万历年间的蒙古地图,实际上此时明朝在锦州以外只剩皮岛和旅顺两地。

) 把这些信息重新组合起来,那句话的意思就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震撼。

察哈尔部的林丹汗,因为醉酒……被他的老婆给杀了?

好不容易看明白这句话的时候,朱由检整个人都麻了。

林丹汗……死了?

那个在原本历史上,野心勃勃,号称“蒙古诸部大汗”

,结果先是被后金打得丢盔弃甲,转头西征,又把自己的蒙古诸部打得四分五裂,最后在青海病死的傻逼林丹汗…… 就这么死了?

还是因为醉酒被自己的老婆给捅死了?

朱由检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他穿越才多久?

这时空扰动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前几天,他才刚刚下令,让锦衣卫派出旗尉,前往九边查探军情民情。

算算时间,那些旗尉,此刻说不定连京畿地界都还没走出去。

我这是什么品种时空蝴蝶翅膀,能一巴掌把几千里之外的林丹汗扇死?

…… 话说回来,林丹汗死了,对未来的局势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朱由检冥思苦想,却一时根本想不透彻。

他已经做好了随着自己改革措施推进,历史面目全非的打算。

但绝没预料过,会这么快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可为什么是林丹汗被刺死,而不是黄台吉骑马摔死?

我很愿意拿十个林丹汗去换一个黄台吉啊!

林丹汗活着,确实是个祸害,他在草原上四处征伐,所到之处,蒙古诸部望风而降。

是的,望风而降,只不过全都是降的后金…… 可如今他死了…… 后金会不会趁机收服察哈尔部,然后直接绕道南下?

崇祯二年的乙巳之变直接提前到天启七年?!

朱由检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脑中思绪万千,却理不出一个头绪。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不对…… 以大明现在这狗屁不如的军情系统,自己恐怕不应该先问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己应该先问…… 这他娘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娘希匹的!

这大明边镇系统的谍报,全靠将领自己派出夜不收和商人。

一个边镇太监的奏报,天知道有多大水分。

想通了这一层,朱由检的心绪反倒平复了下来。

他抬起头,将那份奏疏递给了身旁的高时明,直接开口道: “传朕旨意,让蓟镇守将,再探再报。”

“此消息究竟从何而来?

是谁人听闻,又有谁人亲见?

是否确实?

事发何日?”

“插汉部此后,又有何动向?

若此事为真,其继任者,又将是何人?”

“所有种种,给朕一一探明,300里加急来报!

不得有误!”

“奴婢遵旨。”

高时明躬身应下,当即便走到一旁的桌案,取过朱笔,将皇帝的旨意一丝不苟地批红在题本的末尾。

随后,他将题本重新装入封套,交给门外候着的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太监领命,捧着题本,再次匆匆而去。

处理完这件很有可能是个乌龙的烂事——希望是乌龙。

朱由检拿起了第二份题本:“东江镇总兵毛文龙诉不平五事疏!”

打开奏疏,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怨气和戾气。

洋洋洒洒数百言,总结起来,就是五句撕心裂肺的质问。

其一,我毛文龙在敌后苦苦支撑,与奴酋浴血奋战,辽东那些人却只知道龟缩守城,坐视奴酋坐大,这公平吗?

其二,我东江镇钱粮兵饷,处处受人克扣,将士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而辽东的兵马,钱粮充足,却毫无战功,这公平吗?

其三,旅顺参将李矿、石城岛游击高万垂等人,临阵弃城而逃,罪无可赦,最后居然官复原职,这公平吗?

其四,我毛文龙一颗忠胆,可昭日月,居然有人污蔑我是不过是个循循安吏,不敢奋勇作战,这公平吗?

其五,今年春天的朝鲜之役,我亲率将士在铁山与奴骑死战,居然有人说我“避奴骑之锋芒”

,坐视友军败亡,这公平吗!

公平!

我毛文龙要的就是他妈一个公平!

…… 麻了。

朱由检又麻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五问。

后世关于毛文龙和袁崇焕的解说,简直是汗牛充栋,各种短视频、营销号蜂拥而上,吃尽了流量。

他当初也跟着看了个爽,兴致勃勃看着两拨人打得狗血淋头。

可如今当他自己坐在这张龙椅上,面对着这份真实的奏疏时,他才发现,那些解说,全都屁用没有。

总不能凭着数百年后的一些印象,就贸然判定袁崇焕是忠,毛文龙是奸?

抑或是反过来去做断定?

这简直是拿大明的国运在开玩笑!

何其荒唐!

他将这份题本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沉吟了许久,他才再次叫过高时明。

“高伴伴。”

“奴婢在。”

“不用等下午群臣召对的名单公布了。”

朱由检声音有些暗哑,“孙承宗籍贯就在高阳县,你现在立刻着人,带朕的诏令过去,快马请他入京。”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旨意快马送过去就行,至于孙师傅本人,让他慢慢走,不必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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