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权力的游戏(2/3)
找王体乾是自投罗网,但找一个有明显缺点的新贵,却是一条可行的路子。
崔应元一拍大腿:“对啊!
还是左都督脑子灵!
他娘的,不就是钱吗?
咱们这些年抄家抄了多少,还怕没钱开路?
这事儿我看行!”
连许显纯这次都没有反驳,只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利弊。
田尔耕看着众人重新燃起的希望,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过是饮鸩止渴。
新皇的手段如此狠辣果决,岂是一个小小的徐应元能左右的?
但眼下,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
哪怕是假的希望,也好过坐以待毙。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此事,我自会安排。
你们都先回去,记住,都给我在府里老实待着,谁也别乱跑,谁也别乱串门。
天,塌不下来。”
他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众人被他弹压下去,各自心事重重地散去。
夜色更深了,黑得像一块厚重的幕布。
崔应元、孙云鹤和杨寰三人躬身告退,各自带着下人,提着灯笼,走出了田府的大门,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很快就消失在街角的黑暗中。
…… 然而,一炷香之后。
离田府不远的一条僻静胡同里,风灯的光晕在墙角晃动。
一道人影从黑暗中闪出,正是崔应元。
他挥退了下人,独自一人靠在墙边,脸上的横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没过多久,另一个方向,孙云鹤的身影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他同样让下人等在胡同口,自己走了进来。
最后,杨寰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他左右张望,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快步凑到两人跟前。
三个人,就这么“不约而同”
地又聚在了一起。
“呼——”
一阵冷风灌进胡同,吹得三人手中的灯笼一阵摇晃,光影在他们脸上跳动,忽明忽暗。
“呸!”
崔应元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恨恨地骂道。
“还天塌不下来,我看田尔耕的天,是快要塌了!
他自己都吓得手抖了,还跟咱们装大头蒜!”
“嘘!”
杨寰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地四下张望,压低声音道:“崔大哥,小声点!
隔墙有耳!”
孙云鹤靠在墙上,整个人隐在阴影里,只有灯笼的余光勾勒出他阴冷的侧脸。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幽幽地传来: “怕什么,这会儿谁还敢听咱们的墙角?
都躲在家里烧香拜佛,求新皇别砍自己的脑袋呢。”
他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田都督和许佥事,怕是躲不过去了。”
“陛下要立威,要收权,不砍掉他们这两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怎么镇得住朝野?”
“怎么收服那些即将起复的东林党人的人心?”
“反而是哥几个,说白了,不过是树上的藤蔓,树倒了,咱们换棵树缠着就是了。”
这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崔应元和杨寰心里最隐秘的那扇门。
崔应元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对啊!
孙老哥说得对!
他娘的,我怎么没想到!
田尔耕倒了,总得有个人去接啊!”
三人的呼吸,瞬间都有些急促起来。
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事。
忠诚?
在身家性命面前,一文不值。
杨寰搓着手,兴奋地压低声音:“你们说……会是谁来接这个位子?
是骆思恭骆老先生吗?
他可是万历爷时候就掌着卫事的老人了,资格老,人脉广。”
“他?”
崔应元撇了撇嘴,一脸不屑,“老得都快走不动道了,牙都掉光了,还能提得动刀?
皇上要的是一把快刀,不是一块供起来的牌位。”
孙云鹤沉吟道:“我倒觉得,郑士毅有机会。”
“他也是恩荫而来的锦衣卫,也算是和东林沾点关系吧?”
“最关键的是,他没跟咱们走得太近,算是干净。”
“如今东林党那帮酸儒得势,肯定会喜欢这种背景干净的。”
杨寰还是把握不定,赶紧发问: “可他才是个堂上佥书,往上是堂上三提督,再往上才到掌卫事,他够格吗?”
“蠢货!”
崔应元又骂了一句,但这次却带着笑意,“皇上想让他上,他就能上。
这才叫圣眷!
懂不懂?”
“成国公朱纯臣是不是更有可能呢?”
杨寰又想起一人。
“他可是国公,勋贵之首,让他来掌锦衣卫,不是更能镇住场子?”
“更不可能。”
孙云鹤直接摇头,语气笃定。
“他家祖上朱希忠,在世宗爷的时候就掌着锦衣卫,后来被文官清算得有多惨,你忘了?”
“今年头请先帝赐个肩舆都要被拉出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接这烫手山芋。”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猜了个遍。
从勋贵到新贵,从武勋到太监,每个人都被他们放在秤上掂量了一番,分析着上位的可能性,也盘算着自己该如何下注。
一番言语中,天空中居然渐渐开始下起小雨,三人都未带伞,于是便纷纷散去了。
“罢了罢了,再看看吧。”
“对,再看看。”
他们嘴上这么说着,各自拱手作别。
…… 崔应元回到府中,前脚刚踏进门,甚至来不及换下官服,后脚就对心腹低声吩咐: “备一份厚礼,要最厚的!
明早就送到郑士毅府上!
就说我崔某人,仰慕风采已久!
快!”
他想得很明白,赌就要赌最大的,郑士毅一旦上位,就是新贵,自己第一个投靠,那就是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