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调虎离山!(2/3)
陈光阳上前一步,那只厚重的黄胶鞋底毫不留情地踏在黑水彪鲜血淋漓的断腕处!
“嗷……!”
黑水彪的惨嚎变了调,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鸣。
剧痛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凶悍和意志。
陈光阳的脚死死地碾着伤口,冰冷的声音如同钢针扎进黑水彪的耳膜: “动我就动我!
咱俩的事,碰拳头也好,动家伙也罢,我陈光阳接着!
可你敢朝着老子的媳妇、崽子、刚出院的弟媳妇下手?
敢拿枪对着我家的人?
瘪犊子玩意儿,你他妈有几个脑袋敢这么作死?!!”
黑水彪疼得几乎晕厥,眼神涣散,连告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因极度恐惧和痛苦而产生的本能颤抖。
陈光阳俯下身,枪口冰冷的触感抵在黑水彪的太阳穴上。
看着这个刚刚还凶神恶煞、此刻却在脚下如同蛆虫般挣扎的亡命徒,陈光阳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
这种人,只要一口气在,报复的念头就永远不会消失,对家人的威胁就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
“下辈子投胎,记得把招子放亮点儿,别他妈招惹你不该惹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宣判命运的冷酷。
树林里最后传来一声闷钝的枪响,惊飞了远处几只刚刚落回树梢的乌鸦。
片刻的死寂后,陈光阳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林间小道上。
他身上的旧工装沾染了不少尘土和几点飞溅的暗红色血渍,脸上冷硬如生铁,不见丝毫情绪的波澜。
刚要扭头下山,陈光阳就顿时一愣。
因为他听见了外面砰的一声枪响!
陈光阳瞬间表情一冷。
他全身瞬间一寒冷。
完犊子了!
中计了!
调虎离山!
时间拉回陈光阳刚上山,沈知霜就带着家人往前走。
靠山屯通往乡里的土路在盛夏的黄昏里蒸腾着燥热。
马车吱呀呀地响。
沈知霜抱着小雀儿坐在车辕边,大龙和二虎并排坐在车斗里,车上还放着张小凤出院时的一些杂物和陈光阳特意留下以防万一的简单行囊。
那声枪响的余韵似乎还粘在耳膜上,陈光阳追踪黑水彪没入林子的决绝背影让沈知霜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娘,爹…能行吧?”
二虎挪了挪屁股,凑到娘身边,小声问,眼睛还不时瞟向黑黢黢的林间。
“你爹没事!”
沈知霜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她把怀里的小雀儿搂得更紧了些。
她想起了陈光阳追出去前塞到她手里的冰冷铁块…… 那把王八盒子,此刻正被她用一件薄布衫裹着,揣在腰后最顺手的位置。
冰凉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光阳把枪给她的时候没说多余的话,只一个眼神,她就懂了:守着家小。
这四个字,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口。
大龙没说话,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弟弟,眼神凌厉如刚磨好的猎刀,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手里握着陈光阳留给他的另一把枪……那把沉甸甸的54式手枪,虽然不如他爹的半自动步枪带劲儿,但这钢铁的杀器握在手里,让这个刚杀过野猪、斗过群狼的半大少年心里烧着一股邪火。
他爹冲进林子去追那亡命徒了,谁敢动他娘和弟妹,他就崩了谁!
沈知霜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不断扫视着道路两侧愈发茂密的树林。
空气闷热潮湿,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粘稠感。
怀里的小雀儿似乎也被这凝重的气氛影响,不再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只是安静地依偎着母亲,一双大眼睛警惕地忽闪着。
车厢里,气氛同样压抑。
老丈人沈老爷子,此刻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
字,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旱烟杆的铜锅,却并未点燃。
丈母娘沈老太太紧挨着他坐着,一只手紧紧攥着老伴的衣角,另一只手抓住一旁的张小凤。
嘴唇抿得发白。
张小凤脸色苍白,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不过眼神里面有些不服输,似乎想要干那几个匪徒一样。
七岁的大龙和二虎并排坐在车厢前部靠近母亲的地方。
大龙坐姿僵硬,平时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劲儿此刻被一种罕见的紧张取代。
小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但他努力挺着胸膛,目光紧紧追随着母亲扫视的方向。
陈光阳在追入山林前塞给他的那把沉甸甸的54手枪,此刻就藏在他小小的身板后面.
冰冷的金属硌着他,也给予他一种奇异的力量。
父亲信任他!
二虎则显得更沉静些,但那双遗传自父亲的锐利眼睛,此刻像是探照灯一样,在母亲扫视过的间隙,飞快地掠过路边的树丛、石块、甚至是树梢。
他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用来装石子的小布袋子,里面只有几颗小石子,这是他平时练弹弓的袋子,指关节同样因为用力而发白。
小舅子沈知川坐在车厢尾部,虽然脸上也难掩紧张,但他毕竟是年轻人,体格也健壮些。
他手里紧握着的,正是陈光阳之前丢给他的手枪,眼神带着几分初握枪支的陌生和不安,但更多的是保护家人的决心。
树林深处传来一声略显怪异的鸟鸣,很短暂,几乎被马蹄声掩盖。
但沈知霜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绝不是山里常见的鸟!
她的心猛地一沉。
“吁……”
沈知霜骤然让马车停下。
车刚刚停稳,前方不到二十步远的路中央。
一棵一人合抱粗的老桦树树干上,毫无征兆地倚出来一个人影。
那人身材粗壮,穿着沾满泥污的破夹袄,脸上斜斜地贴着一条青布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凶狠阴鸷的眼睛和一口黄牙,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砍柴斧。
他堵住了去路,咧着嘴,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
“大嫂,山路不好走啊?
歇会儿?”
那蒙面壮汉的声音又沙又哑,像是砂纸磨过铁器。
几乎在同一时间,“咔嚓”
一声轻响,右侧矮树丛猛地分开,另一个瘦高个子像只猴子一样蹿了出来。
这人手里没拿利器,但他动作异常敏捷,两步就窜到了马车左侧很近的地方,与路中央的壮汉形成夹击之势。
他的眼神像毒蛇,在沈知霜脸上逡巡,最终定格在她怀里的小雀儿身上,透出毫不掩饰的笑意。
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是,第三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马车后方三四步远的路上,直接堵死了退路!
这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半边脸上横着一道蜈蚣似的疤痕,手里拿着的不是柴斧,而是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剔骨尖刀!
他那双眼睛,如同饿狼般扫视着车上的每一个人,最终也落在了最弱小的孩子身上。
三个!
呈三角形将他们团团围住!
车厢内响起一声压抑的惊呼。
丈母娘身体晃了一下,老丈人沈老爷子立刻死死扶住她,布满皱纹的脸颊因愤怒和紧张而剧烈抽搐着,烟锅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那抱在舅妈怀里的婴儿似乎感应到巨大的恐惧,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在这死寂的山路上格外刺耳。
沈知川的脸色唰地白了,心跳如鼓,手中紧握的54手枪似乎有千斤重。
枪口下意识地抬起,却因为紧张和从未开过枪的恐惧而微微颤抖,指向也有些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