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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烽烟将起(1/2)

朔北的风裹着砂砾,打在将军府的窗棂上沙沙作响。

黄玉卿正核对牧场的秋收账册,指尖划过 “羊毛入库三千担”

的字样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甲胄碰撞的铿锵声。

“夫人,将军有请。”

亲卫赵虎的声音里透着难得的凝重。

黄玉卿抬眸,见赵虎肩头落着未拍净的尘土,鬓角还沾着冰碴 —— 这是刚从关外哨卡赶回来的模样。

她将账册合上推给一旁的管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玉佩:“可是关外有动静?”

赵虎喉结滚动,压低了声音:“是,探马连回三封急报,北狄人…… 怕是要动了。”

穿过回廊时,正撞见萧明轩抱着一摞兵书往书房去。

少年身量已抽条不少,褪去了初见时的怯懦,眉眼间带着萧家人特有的英气。

他见黄玉卿神色匆匆,忙停步:“母亲,可是出了大事?”

“你父亲找我议事。”

黄玉卿抬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衣襟,“看好弟弟妹妹,莫要四处乱跑。”

萧明轩重重点头,望着她的背影忽然道:“母亲,祖父教我的《守城要略》我已背熟,若有需用之处……”

“好孩子。”

黄玉卿回头朝他笑了笑,眼底的暖意却未达深处,“先学好本事,总会有你出力的时候。”

书房内早已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萧劲衍按着铺开的舆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周围的将领们面色各异,有的攥紧了拳头,有的眉头紧锁,还有的正唾沫横飞地争论。

“将军!

北狄人去年才被打退,怎敢在冬季异动?

定是探马看错了!”

“放屁!

三队探马同报,难不成都瞎了?

我看那蛮夷是瞅着咱们换了驻地,想趁虚而入!”

“冬季草枯马瘦,他们粮草能撑几日?

依我看,不如主动出击,直捣他们的老巢!”

黄玉卿刚迈进门,争论声戛然而止。

众将见她进来,虽仍有几分不自在 —— 毕竟让妇人参与军机在军中仍是稀罕事 —— 但想起这位夫人前番用烈酒暖营、肉干充粮的手笔,神色都缓和了些。

萧劲衍抬眸看向她,目光在她略显单薄的衣装上停留片刻,沉声道:“北狄主力在克鲁伦河沿岸集结,前锋已过边境线三十里,探马说…… 他们带了攻城梯。”

黄玉卿走到舆图前,指尖落在标注着 “野狼谷”

的位置。

这里是朔北通往腹地的咽喉,两侧是陡峭山壁,唯有中间一条窄道可行:“他们选在此时动手,打的是速战速决的主意。”

“夫人何以见得?”

有将领忍不住发问。

“冬季河冻,便于骑兵突进。”

黄玉卿指尖滑动,“且他们明知我军刚站稳脚跟,粮草军械尚未完全囤积,想趁我们措手不及。”

她顿了顿,看向萧劲衍,“只是有一点奇怪 —— 北狄部落分散,往年集结至少需月余,此次竟能在半月内聚起数万兵马,背后怕是有人牵头。”

萧劲衍眸色一沉:“你也想到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密信,“这是昨日截获的北狄信使信件,用的是咱们看不懂的符号,但封口火漆……”

黄玉卿凑近一看,火漆上印着半朵雪莲 —— 那是苏清柔前几日送给牧民首领的香囊上,绣着的纹样。

“是她。”

黄玉卿声音微冷。

自苏清柔在牧场挑拨被拆穿后,便一直蛰伏在牧民聚居区,没想到竟暗中勾连了北狄。

“这女人疯了不成?”

副将啐了一口,“勾结外敌,就不怕掉脑袋?”

“她要的从来不是脑袋。”

萧劲衍将密信揉碎,“是想借北狄之手毁了朔北,毁了…… 玉卿你。”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众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此事暂且保密,免得动摇军心。”

黄玉卿却忽然道:“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众人皆惊。

萧劲衍也挑眉看她,眼中带着询问。

“苏清柔能说动部分牧民,靠的是‘汉官压榨’的说辞。”

黄玉卿指尖点在舆图上的牧民聚居点,“如今让他们看清,是谁在引狼入室,是谁想让他们流离失所,才能断了北狄的内应。”

她抬眸看向萧劲衍,“而且,我要让北狄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谋。”

“这……”

有将领迟疑,“岂不是打草惊蛇?”

“就是要惊。”

黄玉卿唇角勾起一抹冷峭,“北狄本就心虚,咱们越是镇定,他们越要疑神疑鬼。

等他们犹豫徘徊时,寒冬就能替我们冻死一半敌军。”

萧劲衍眼中闪过赞许,拍了拍案几:“夫人说得有理。

传我将令,各营加强戒备,每日鸣号三次,让北狄人知道我们早已严阵以待。”

他转向军需官,“粮草还能撑多久?”

“回将军,肉干和烈酒够全军三个月,只是……”

军需官面露难色,“药材和伤药库存不足,尤其是治疗冻伤的药。”

黄玉卿接口道:“我药坊里还有些存货,今晚让伙计们连夜赶制冻疮膏。

另外,让牧民们多送些羊脂来,掺在药膏里效果更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算我个人捐给军中,记账上。”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众将连忙摆手。

如今朔北军的粮草大半靠黄玉卿的牧场和酒坊支撑,哪还能再让她破费。

萧劲衍却道:“记下吧。

战后从军饷里折算给夫人,咱们不能让功臣吃亏。”

他这话既是维护黄玉卿,也是在给众将提气 —— 连将军夫人都倾力支持,他们更该奋勇争先。

议事散后,萧劲衍留黄玉卿单独说话。

他解下披风裹在她身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垂,低声道:“夜深露重,你不必事事亲为。”

“我知道分寸。”

黄玉卿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只是苏清柔勾结外敌,这事不能善了。

她能接触到北狄,说不定……”

“你是说京中?”

萧劲衍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苏清柔的父亲是礼部侍郎,与靖王素有往来,而靖王对黄玉卿的执念,早已不是秘密。

黄玉卿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让账房清点了库房,将最紧要的药材和粮食都…… 妥善安置了。”

她没明说放进空间,但萧劲衍自然懂。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粗糙摩挲着她的细腻:“委屈你了。”

从京中到朔北,她始终要步步为营。

“不委屈。”

黄玉卿反手握紧他,“只要能守住这里,守住孩子们,就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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