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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御宴风波藏旧影(1/2)

御花园的夜宴,总带着几分刻意的热闹。

琉璃灯悬在桃枝上,将半池春水映得波光粼粼,金樽里的葡萄酿泛着琥珀色的光,可落在萧明轩眼底,却不及朔北草原上一碗烈酒来得实在。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 —— 那是昨日兵部同僚送的 “贺礼”

,说是西域进贡的良玉,可他总觉得玉带扣里藏着些异样的凸起,像极了母亲曾说过的 “藏信的机关”



“萧世子,怎的独自饮酒?”

少帝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明黄色的龙袍扫过青石砖,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萧明轩连忙转身行礼,抬眼时正撞见少帝眼底的探究,那目光落在他身上,不似君臣,倒像在审视一件 “不确定是否安分”

的器物。

“臣只是想起朔北的夜色,比京中更亮些。”

萧明轩垂眸答道,指尖悄悄收了收 —— 方才那玉带扣的凸起,似乎又硌了他一下。

他忽然想起昨日在兵部案头看到的那份调动文书,落款处的 “李太傅”

三个字,此刻竟与少帝身后侍立的老太监的眼神,莫名地重合了。

宴席东侧忽然起了些动静。

念安正被几位武将围着,其中一位满脸虬髯的将军拍着他的肩,笑道:“听闻小公子在皇家武学悟了骑兵迂回之策,老夫倒要问问,若是遇上漠北的风沙,你那计策还能用吗?”

这话看似考较,实则带着几分 “朔北人不懂京城规矩”

的轻慢。

念安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指尖却没抖。

他想起父亲教他的 “观地形辨虚实”

,也想起母亲曾说 “应答要软中带硬,像朔北的冻土,看着软,底下全是硬石”



“将军说笑了,”

他抬眸时,眼底映着灯影,却透着股少年人的沉稳,“漠北的风沙再大,也大不过军心齐。

当年父亲以五千骑兵破敌三万,靠的不是风沙,是每一个士兵都知道,身后就是家园 —— 京畿的兵马,想必也懂这个理。”

这话既捧了京中武将,又暗提了萧劲衍的军功,那虬髯将军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倒真生出几分欣赏:“好个‘身后是家园’!

老夫服了!”

念安微微松了口气,指尖却触到了靴筒里的短剑 —— 那是出发前母亲亲手为他系的,剑鞘上刻着极小的 “安”

字,此刻像在提醒他,京中的每一句话,都比朔北的战场更需谨慎。

西侧的宴席上,念北正被户部尚书缠着问 “朔北钱庄的账目”



那老尚书捻着山羊胡,语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听闻朔北宝钞流通到了西域,可朝廷的户部却没收到半分税银,萧姑娘倒是说说,这钱,都去了哪里?”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了过来,有好奇,有猜忌,还有几分等着看笑话的漠然。

念北放下手中的蜜饯,从袖中取出一个烫金的账册,指尖在 “西域商税”

那一页轻轻一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尚书大人请看,去年西域商路的税银,分了三批上缴户部,有驿站的回执为证。

至于宝钞流通,那是因为西域部落用香料、宝石兑换,这些东西如今还在京郊的官仓里,大人若不信,明日便可去查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老尚书身后站着的一个小厮 —— 那小厮的袖口,露出半截与前日偷听驿馆的人同款的青布,此刻正悄悄往后缩。

念北嘴角勾了勾,却没点破,只淡淡道:“倒是前日,有个自称‘户部差役’的人,在驿馆外偷听我与大哥说话,被朔北的密卫拿下了。

那人说,是受了‘李太傅’的嘱咐,要查‘朔北私藏兵器’的证据 —— 不知尚书大人,认识这位李太傅吗?”

“李太傅”

三个字一出,席间忽然静了静。

谁都知道,李太傅是三朝元老,去年刚致仕,更是当年反对萧劲衍镇守朔北的领头人。

户部尚书的脸色变了变,支支吾吾道:“老臣…… 不认识。”

少帝适时开口,端起酒杯道:“些许误会罢了,何必较真。

来,诸位,饮了这杯,不谈公务,只论风月。”

他的声音温和,可萧明轩却注意到,他握着酒杯的指节,微微泛白。

宴席过半,萧明轩借口更衣,悄悄退到御花园的角门。

夜风带着些凉意,吹得他清醒了几分。

他摸出腰间的玉带,指尖抠住那个凸起的地方,轻轻一旋 ——“咔嗒”

一声,玉带扣里掉出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京畿卫戍调榆林关,是李太傅的主意,他说‘要断朔北的后路’。”

萧明轩的心猛地一沉。

榆林关的路,上个月刚被山洪冲毁,三万兵马去了那里,别说防备漠北,连补给都难以为继 —— 这哪里是调兵,分明是想让京畿卫戍陷入绝境,再把账算到朔北头上!

他想起昨日在兵部,李太傅的门生还在朝堂上奏请 “让朔北派兵支援榆林关”

,原来从那时起,陷阱就已经挖好了。

“大哥。”

念安的声音忽然传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布包,“方才那虬髯将军偷偷塞给我的,说是‘漠北的土’,让我带回朔北给父亲。

可我闻着,这土味不对,倒像京郊乱葬岗的。”

萧明轩接过布包,打开一角,果然闻到一股腐朽的气息。

他忽然想起母亲曾说,有些毒药会藏在泥土里,遇热就会挥发。

他赶紧把布包封紧,塞进袖中:“别声张,带回驿馆让母亲派来的医官看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念北提着裙摆跑过来,脸色有些发白:“大哥,二哥,我刚才用听音珠听李太傅和那老太监说话,他们提到了‘萧老将军当年的中风’,还说‘那药,果然有用’!”

“什么?”

萧明轩猛地转身,眼底的平静瞬间碎了。

父亲当年中风,京中医官都说是 “突发恶疾”

,可母亲当年就说过 “脉象不对,像是中了慢性毒”

,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

如今李太傅竟牵扯其中,难道父亲的中风,根本不是意外?

他正想追问,就见少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快步走来,躬身道:“萧世子,陛下请您即刻回宴席,有要事商议。”

那太监的目光扫过念安手中的布包,又落在萧明轩紧握的拳头上,眼神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萧明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拍了拍念北的肩,低声道:“把听音珠收好,别让任何人发现。”

又对念安道:“布包小心保管,回驿馆再说。”

说完,他跟着太监往宴席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 他知道,李太傅的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可这背后,说不定还藏着更大的网。

宴席上,李太傅正站在少帝面前,手里捧着一份奏折,声音洪亮:“陛下,老臣近日查到,朔北私自在漠北开设马场,养了上万匹战马,这分明是‘拥兵自重’!

请陛下下旨,让萧劲衍即刻将战马交给朝廷!”

萧明轩刚走到近前,就听到这话,心中冷笑 —— 那马场是去年漠北部落归附时,主动献给朔北的,为的是防备罗刹国东进,此事早已上报兵部,李太傅此刻重提,分明是故意找茬。

他正想上前反驳,少帝却忽然抬手,打断了李太傅的话:“此事朕已知晓,萧将军开设马场,是为了边防,并非私藏。

李太傅,你年纪大了,这些军务之事,就不必多管了。”

李太傅愣了愣,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周围的官员也都愣住了 —— 谁都知道少帝一向对李太傅敬重有加,今日竟会当众驳他的面子。

萧明轩心中却更沉了 —— 少帝的态度,太过反常。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行前说的话:“京中之事,最可怕的不是明着的敌人,是那些‘看似中立’的人。”

少帝今日护着朔北,到底是真心倚重,还是想让李太傅和萧家斗得更凶?

宴席散后,萧明轩带着念安和念北回驿馆。

马车里,念北拿出听音珠,按下机关,里面传来李太傅和老太监的对话:“陛下今日为何护着萧家?”

“你懂什么!

陛下是想让萧家先挡着罗刹国,等他们两败俱伤,再……”

后面的声音突然断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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