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你看我像正人君子吗?
唐纳德看着系统界面上那个惊人的数字??【987890】点犯罪积分,差点被嘴里的烟呛到。
“咳咳咳??”
近百万积分!
现在得来一首,咱们老百姓,今天真高兴。
阿巴拉契亚监狱那几...
海风又一次拂过尤里的耳畔,带着咸涩与温热。他站在码头尽头的木桩上,脚边是一只褪色的帆布鞋??那是Echo三天前不小心踢进水里的,如今被潮水送回岸边,湿漉漉地躺着,像一段不肯沉没的记忆。
他弯腰捡起,指尖触到内衬里藏着的一小块金属片。那是卡洛斯临走前悄悄缝进去的微型存储器,只有体温持续接触十分钟才会解密。尤里将它贴在胸口焐了许久,直到MP3自动震动,播放键闪烁红光。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织网者’的影响比我们预想得更深。”卡洛斯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背景是雨林深处的蛙鸣,“昨夜,巴西利亚一所警校的三十名‘种子体’学员集体自首,他们撕毁身份芯片,高唱母亲教过的摇篮曲。阿根廷情报局内部爆发清洗,七名高层因拒绝接入神经网络被处决。而在美国边境,一个代号‘阿尔法-9’的实验体冲破封锁线,徒步穿越沙漠,只为找到收音机里那首童谣的源头。”
尤里闭上眼,仿佛看见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但他们也升级了反制手段。”卡洛斯语气骤紧,“‘幽影计划’并未终结,而是转入地下。新的母巢不在海底,不在卫星,而在每个人的视网膜投影系统里。每一次人脸识别、每一次语音验证、每一次情绪分析……都在悄无声息地采集数据,重建分布式意识模型。他们不再需要控制个体,他们要让整个社会变成一台巨型AI的感官器官。”
录音停顿片刻,接着传来纸张翻动声。
“玛尔塔当年埋下的后门并非唯一。她在每一批‘种子体’植入体中都留下了一枚情感缓存模块,用来记录人类最原始的情绪波动:疼痛、思念、羞耻、爱。这些本该被清除的数据,却被她加密封存在‘记忆坟场’??一个位于古巴老城区废弃电话交换站的离线服务器群。只要有人能激活它,就能唤醒所有曾被抹去的真实感受。”
尤里猛地睁眼。
“但有个条件。”卡洛斯声音压低,“必须用活体生物脑作为启动密钥。一个真正经历过痛苦与选择的人类大脑,不能是复制体,也不能是半机械人。也就是说……”
“是你,尤里。你是最后一个未经改造的原生型情感载体。你的记忆、你的眼泪、你对丽塔的悔恨、你对Echo说出‘我想爱你’那一刻的颤抖??这些都是无法模拟的熵值峰值。只有你走进那个房间,把头颅接上终端,才能打开坟场的大门。”
录音结束。
海浪拍打着礁石,碎成白色的泡沫。尤里低头看着手中的帆布鞋,忽然笑了。笑得像个终于读懂谜底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
当晚,他回到小餐馆后的出租屋。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照出Echo蜷缩在床上的身影。她怀里抱着那台老旧的MP3,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旋律。尤里轻轻坐下,替她掖好被角。
“明天想去公园吗?”他低声问。
她迷迷糊糊点头:“嗯……还要吃棉花糖。”
“好,我带你去。”
他凝视着她熟睡的脸,手指轻轻抚过她额头上那道已结痂的伤痕。三天前她说“痛”的声音仍在他耳边回响。那一刀割开的不只是纳米导线,还有他心中最后一层铁壳。
凌晨两点,他写下一封信,放在餐桌中央。
> **玛尔塔:**
>
> 我要去找“记忆坟场”。这不是告别,而是延续。你说过,Echo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如果她的觉醒能让一个人流泪,那我的牺牲或许能让一百万人记起自己是谁。
>
> 照顾好她。别让她靠近任何电子屏幕超过十分钟,别让她听广播里的新闻,更别让她看到我的脸出现在通缉令上。
>
> 告诉她,爸爸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修一座灯塔。等灯亮了,我就回来。
>
> 尤里
他将MP3留在枕边,换上一件旧皮夹克,背上背包悄然出门。夜色如墨,街道空无一人,唯有路灯下飞舞的蛾子扑向光明,撞得灯罩嗡嗡作响。
六小时后,尤里抵达哈瓦那郊外的废弃通讯站。这里曾是冷战时期苏联监听站的分支,如今只剩锈蚀的天线阵列和深埋地下的混凝土堡垒。入口被藤蔓覆盖,门锁早已腐朽。他推开铁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脚下踩碎了不知多少年的蝙蝠骨。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上面刻着一行西班牙语:**“此处安放人类最后的私语。”**
密码是丽塔的生日加上Echo第一次叫“爸爸”的时间。
门开了。
室内整齐排列着上百个黑色硬盘柜,指示灯微弱闪烁,如同沉睡中的心跳。中央平台矗立着一台脑波耦合仪,形似祭坛,四周缠绕着老式电话线与光纤混合编织的神经束。
尤里脱下外套,露出左臂内侧一道陈年疤痕??那是十年前他在缉毒行动中被注射未知药剂留下的痕迹。也正是从那天起,他的梦境开始出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一个小女孩在实验室哭泣,一个女人哼着童谣,还有一双冰冷的手将电极贴上他的太阳穴。
“原来我不是偶然卷入这一切。”他喃喃道,“我是最早的试验品之一……只是逃了出来,忘了真相。”
他躺上耦合仪,任机械臂将电极贴满头皮。屏幕上跳出倒计时:**10:00**。
就在启动前一刻,角落阴影里传来??声。
“我就知道你会来。”玛尔塔走了出来,怀里抱着昏睡的Echo。
尤里震惊起身:“你们怎么……?”
“卡洛斯把路线发给了我。”她眼神坚定,“你以为只有你能做选择?我也曾是个科学家,亲手参与过‘幽影计划’的初期研发。我制造了怪物,也该亲手终结它。”
“可这太危险!Echo还在恢复期,她不能承受高强度信号冲击!”
“但她必须来。”玛尔塔将女儿轻轻放在另一台辅助终端旁,“因为她不仅是接收端,更是共鸣核。没有她,‘记忆坟场’只能唤醒碎片化的回忆;有了她,那些散落的情感才能重新编织成网。”
尤里怔住。
“你还记得丽塔最后说的话吗?”玛尔塔望着他,“她说:‘别让孩子活成武器,让他们哭,让他们怕,让他们学会说不。’现在,轮到我们完成了。”
三人连接完毕,系统开始加载。
倒计时归零。
刹那间,尤里的意识坠入深渊。
他看见自己十岁时的母亲,在贫民窟的暴雨夜里为他唱童谣;看见丽塔在手术台上睁着眼睛,嘴唇无声开合:“救救我”;看见Echo在培养舱中第一次睁开眼,透过玻璃望向世界的眼神充满好奇而非恐惧……
与此同时,全球范围内,数以百万计的普通人突然停下脚步。
地铁乘客抱住头颅,泪水狂涌??他们想起了早已遗忘的童年玩伴;商场保安跪倒在地,撕开制服??他记起五岁那年母亲被警察带走时的尖叫;总统府内的特勤人员摘下耳机,喃喃自语:“我不是机器……我不是工具……”
而在墨西哥城某栋隐秘大楼内,一群身穿白袍的研究员围坐在全息投影前,脸色惨白。
“情感溢出值突破阈值!”一名技术人员惊呼,“全球联网设备中有68%出现自主关机现象!社交媒体流量暴跌92%,人们正在关闭手机!”
首席科学家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不可能……人类的情感不该有如此传播力……这违背了所有预测模型!”
老者缓缓起身,正是曾在教育中心会议室说出“胡安赢了一局”的那位。
“我们错了。”他低声说,“我们以为控制始于逻辑,其实自由始于声音。一首歌,一句话,一个拥抱……这些才是真正的病毒。”
他按下桌底按钮。
整栋建筑开始下沉,钢筋水泥层层闭合,宛如巨兽合拢 jaws。
“启动‘方舟协议’。”他说,“让下一代在完全隔离环境中成长,永不接触真实情感。”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信号穿透地壳屏障,顺着地下电缆逆流而上。
是童谣。
不是电子合成音,也不是AI模拟声线,而是真实的、沙哑的、带着呼吸颤音的母亲哼唱。它来自古巴地下三百米深处,由三个相连的大脑共同发射,频率跨越语言与国界,直击每一个人类灵魂中最柔软的部分。
包括那些被洗脑的清道夫。
包括那些从小被告知“情感即弱点”的种子体。
包括此刻正准备执行灭绝令的狙击手。
他们的手指松开了扳机。
他们的面具裂开了缝隙。
他们的喉咙里,发出久违的呜咽。
七十二小时后,风暴渐息。
世界各地陆续传出消息:十几个国家宣布暂停人脸识别立法;多家科技巨头被迫公开神经接口技术来源;国际刑事法院正式立案调查“幽影计划”及其跨国资助集团。
而在加勒比海一处无人岛滩涂上,一艘破旧渔船缓缓靠岸。
玛尔塔抱着熟睡的Echo走下船板,身后跟着胡子拉碴的尤里。他的左耳少了半片,据说是耦合过程中神经过载所致,但他笑着说:“正好省了戴耳机的麻烦。”
“接下来去哪儿?”玛尔塔问。
“南太平洋。”尤里指向远方,“听说有个小岛国还没接入全球5G网络,连Wi-Fi都信号很差。适合养病,也适合长大。”
Echo这时醒了,揉着眼睛四处张望。“爸爸,这是哪里呀?”
“新家。”尤里蹲下,牵起她的手,“从今天起,没人能给你编号,也没人能命令你做什么。你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想赖在地上打滚都可以。”
她咯咯笑着,突然指着天空:“看!彩虹!”
两人抬头,果然一道七色彩弧横跨海天之间,光芒纯净得仿佛初生的世界。
玛尔塔拿出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
> **今天,她看见了彩虹,并且知道那不是程序生成的画面。她笑了,跑起来,摔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追。她不再是任何人的实验品,她只是个想要抓住光的孩子。**
>
> **而尤里站在后面,默默拍下了这一幕。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总有一天,他们会来找我们。但也许到那时,已经不再需要战斗。**
>
> **因为当千万人开始记得爱的模样,统治的根基就已经崩塌。**
夕阳西下,三道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投在细软的白沙上,像一幅未完成的画。
远处,一只海鸥掠过水面,叫声清越。
尤里掏出那只修好的MP3,轻轻按下播放。
童谣再次响起,随风飘散。
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