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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十六章(二更合一)(2/3)

把他手机和屏蔽仪拿过来!

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耍什么花招。”

俞津杨默默将脸转正,面上平静如水,其实他心脏快蹦出来了,在他空空荡荡、无依无靠的胸腔里如擂鼓一般疯狂地跳动着。

他不敢呼吸,生怕带动胸腔的起伏引起他们的怀疑,他只能竭尽全力、生生压抑着每一下喘息,压到最后整根肋骨开始抽疼。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死死咬住牙,绷着一张冷脸,喉结却不自觉地滑了下。

如果他真死在这,他希望老爸老妈不要看到他最后这么扭曲狼狈的样子。

也有点后悔,他其实不该发那条信息,想起她提到斐波那契数列,他脑子一热就去忽悠花臂了,万一她没能解开,他真的真的不会怪她。

但是以她爱逞英雄的性子,恐怕这辈子都要跟那几个数字死磕到底了。

*** 夜色匍伏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城市霓虹闪烁,彼时不过临近九点,却破天荒地陷入沉寂,马路上偶尔有车轮辚辚压过,也都仿佛踩着最小码的油门从城市中心滚过去。

明天是丰潭县一年一度的中考日,政府部门已经发了最近三日禁鸣喇叭的消息,城市也提前熄了灯,等待这场全城中学生大阅兵的降临,最后一夜饱满的精神状态最为重要,考生们都不约而同提前钻进被窝找周公去了。

俞人杰的别墅区还亮着灯,警察在他们的家的各个楼层都埋了电话收听器,绑匪在早上八点和中午十二点都来过电话,要求是——三千万,现金交易,明天就准时放他儿子回去中考。

俞人杰和唐湘这么多天没见着儿子,神色憔悴到完全看不到昔日的神采,两人形容枯槁,此刻竟能从他俩身上看出一丝当初高典爷爷奶奶的模样,衣服全是皱皱巴巴,头发凌乱如杂草,还止不住地隔一会儿就抓,隔一会儿就挠,两人此时像两根风一吹就倒的空心秸秆。

他们想过对方可能要五百万,一千万,但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要三千万,还是现金。

关键人被抓走了好几天,还故意卡着中考前的最后一天给他们电话。

俞人杰尽量让自己听上去镇定地说:“先让我确保我儿子的安全,你们没有欺负他,没有打他对吗?

我要视频,让我们看看他。”

当然,对方没有让他如愿。

“如果让我们知道你报了警,那你就别想见到你儿子了,准备好现金,等我交易电话。”

一个流程走得非常传统的绑匪,电视剧里上演过无数遍,他都甚至怀疑这段是不是提前录好的,对面根本没人。

“啪——”

俞人杰浑身发着抖,第一次失控,狠狠将电话掼在地上,砸了个底透。

唐湘也在无声抹泪。

警察们也只能老生常谈的安慰几句,继续见缝插针地分析音轨和收讯的信号位置,好在这通电话没有白接,他们调查通话区域内的天网系统,综合前两天的线索,终于能锁定其中一名嫌疑人——董涛,有过前科,五年前因为绑票入过刑,但他很有反侦察意识,第一张电话卡被他扔进了不知道谁的车里,此刻正开往省城的高速上。

而董涛的身影最后消失在城区一家按摩店的监控盲区,就跟泥牛入海似的,彻底消失无踪。

线索又断在这,警方只能继续抽丝剥茧地追查董涛名下各个账户的使用记录,查询他日常出没的区域,搜寻人质可能藏身的区域以及耐心等待绑匪的第三通电话。

梁梅家更是灯火通明,这边几乎都是对面三中的学生,随着灯火一盏盏熄灭,连今夜的风都停止作怪,树叶没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凝固成一片黑色。

唯独梁梅家,像阒寂的死海里唯一亮着长明灯的一座孤岛。

彼时九点半,妙嘉和李映桥还围坐在往日的餐桌上看错题,桌上的泡面还没来得及收,李映桥趁这会儿功夫把桌子擦了擦,见梁梅面色沉重地放下电话,李映桥立马扑过去问:“怎么样,梁老师,喵喵不是出事了?”

梁梅嘴唇都有些发颤,话含在嘴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俩,怕影响她俩明天考试,果然下一秒,李映桥见她神色犹豫,立马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说:“老师你别瞒着我们了,喵喵给我发的信息一定有问题,你不告诉我,我明天考试肯定也会分心的!”

“等会儿,你先安静一会儿,”

梁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当机立断说,“我给朱老师打个电话,你把俞津杨发的那两组数字写到纸上,等朱老师过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但你俩要答应我,不管能不能破解出来,你们11点前必须去睡觉。”

李映桥和郑妙嘉对视一眼:“好!”

朱小亮半夜接到电话连鞋都没换,穿着拖鞋就一路风尘仆仆地打了车过来。

一进门,李映桥和郑妙嘉正愁眉苦脸地趴在桌上对着两组数字发呆,郑妙嘉好奇问:“桥桥,你是从哪里看出问题的?”

李映桥埋头疾写,笔尖在唰唰唰运算,“不知道,我一开始也没注意,要不是最近被朱老师折磨的看见任何数字都想算一算,越算越不对劲……”

“那你有什么思路吗?”

朱小亮走过去,把眼镜摘下来,拿起妙嘉面前的白纸,仔细瞧了瞧,“听梁老师说他被绑架已经好几天了,这条信息几点发的?

你还记得吗?”

李映桥略一沉思:“应该是他被绑架的第二天晚上,给我发的,第一条是626,晚上十点半发的,第二条是3364,前后间隔两秒。

我一开始弄错了,因为信息在我妈的收件箱里,后收到的信息在前面,我也没看时间,下意识把3364当作第一条发的,所以一直用3364626,我以为是什么座机号码,就打过去了。”

梁梅问:“对方接了吗?”

“空号。”

朱小亮大致明白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手抄起郑妙嘉的笔,笔尖在纸上快速写下一串数字,“我来不及和你们解释太多,如果你们看得懂就看,看不懂也先不要问,现在我们只能假设这是一条求救信息,也有可能是绑匪拿了他的手机,误触发出的信息,但这种情况比较小,绑匪一般拿到对方的手机会直接拔电池关机,以免被警方追查到。”

梁梅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朱小亮:“不对啊,警方定位不到他的手机卡吗?

他都能发出信息了。”

朱小亮摇摇头:“不一定,开机需要网络注册三十秒以上,才会被基站记录,有些反侦察意识很强的绑匪,每次开机到通话、发信息都会控制在三十秒以内,然后循环折磨受害人。

而且现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些更高级一点的专业作案团伙,可以用法拉第屏蔽,还有复制假电话卡扔在垃圾回收站每天定期开机来误导警方的追踪路线,犯罪手段层出不穷。

讨论这些都没有意义——”

“老师,我有思路了!”

李映桥看着自己面前写得密密麻麻的一张纸,“626用九宫格打出来就是猫,3364用九宫格打出来,竟然是疯子港的疯,有没有可能他跟我说,猫在疯子港。”

刚从疯子港打车过来的朱小亮沉默了:“……”

梁梅:“……老师的拙见哈,以俞津杨的智商,应该会打疯、子、港三个分别的九宫格数字缩写。”

郑妙嘉说:“有没有可能,猫疯。

他说自己疯了,这就是求救信号。”

朱小亮:“……画画吧妙嘉。”

李映桥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笔又夹在人中位置,盯着那两组数字喃喃道,:“我再想想,他肯定想跟我说什么,他既然选择发给我,一定是我能联想到的。”

然而,就这么一想,她发现自己和俞津杨能联系起来的事情很多,跟数字有关的好像几乎没有——小画城,疯子港,史大胖,擀面杖,小龙虾,公主抱,柯南…… “他数学成绩不错是吧?”

朱小亮第一反应先用凯撒移位,FBFCCFD——显然一串看起来像糖葫芦的无效数字。

“他数学应该是他们几个里最好的。”

梁梅说。

朱小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可以排除一些答案,谢谢你啊,梁老师,你的回答很有用。”

梁梅:“……没必要,朱小亮。”

朱小亮已经自顾自进入思考模式,“李映桥,在这之前,你们聊过什么?”

“我让他把被梁老师没收的柯南书还我,我说我用斐波那契数列和他打招呼让他别不知好歹——”

李映桥猛然想到,“老师你说向日葵是很典型的斐波那契排列,会不会是这个地方有626朵向日葵?”

“那3364代表什么?”

朱小亮也盯着自己面前的草稿纸,喃喃地说,“难道是斐波那契数列——”

斐波那契数列—— 李映桥人靠在椅子上,心无旁骛地盯着面前的稿纸,她尝试过很多种数字转换成文字的方式,比如她还特意用了计算机里的十六进制,出得的结果是5F9244,像车牌号但又不是,朱老师说还有一种ASCII码的算出来更是一堆感叹号,俞喵喵总不至于被绑架了还要抽空回复他对于她学会斐波那契数列的震惊吧。

但她总觉得这两个数字好像有一定的联系,6,26,33,64…… 咦?

等会儿!

会不会有可能真是数列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针不知不觉走向十点半。

俞人杰和警方那边迟迟没有等来绑匪的第三通电话,但至少从梁梅那边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儿子在被绑的第二天给李映桥发过消息,说明他一定没有丧失希望,至少他还在努力想办法救自己。

俞人杰还守在电话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别墅大门被人推开,闻讯从家里赶来的姥姥和姥爷一步一颤进门来。

一进门看见满屋子人,差点脚下一软,这辈子哪见过这么多警察在家里开会,嗓子抖得像个筛糠:“有消息没有?

绑匪还没来电话啊?

那同学那边呢?

那两组数字是津杨发出的吗?”

“还不知道,”

唐湘疲惫至极,人已经陷入虚空状态,浑身上下冒冷气儿,“那几个孩子明天也要中考,这个点儿还跟着她们的数学老师在一起帮忙,我们等她们消息就好。

也不一定真是有效信息,我们别急,能帮上忙,我们好好感谢他们,帮不上忙,也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她仿佛在安慰母亲,又似乎在安慰自己。

姥姥吃了四十年的斋饭,一听到这,捻着常年不离手的佛珠开始为他们祈福:“好孩子,都是菩萨心肠好孩子。

阿杨有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叮铃铃铃——”

所有人神经骤然一紧,整个别墅近二十来个人,几乎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工作,连同专家组那几个在分析那两组数字的专家也都齐刷刷停下来,瞬间鸦雀无声,等待着人质父亲去接最后这通交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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