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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铁匠(6k)(2/3)

狂暴的力量经由铁匠的手臂,流传到剑胚之内,呼呼风声紧随其后,跟随着它划出的那道简单而直接的弧线,落在了一只怪物的头顶。

它的愤怒就此转为哀叫,污秽的血肉可笑地带着骨头一起缩进了胸腔之中。

铁匠用空余的左手抓住它,把它举起,然后单手掷向远方。

一阵细密的尖叫声伴随重物落地的声响一齐传来,他那赤红色的双眼满怀杀意地凝望过去,随后发足狂奔。

大地为此而颤抖,犹如夜曲星在响应他的怒火 剑胚再次落下,只是这次打击的对象却是一群渺小如虫豸般的生物,它们的身体在重压之下很快就炸成一团,粘稠的浆液和发臭的碎骨合在一起,在呼嚎的恶风中轻柔地哀叫。

铁匠知道这还没完,它们的灵魂正在向它们的伪神恳请离去。

但夜曲星不会允许,他亦不会。

他把那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剑高高举起,随后砸向地面。

纯白到足以使人怔然的岩浆伴随着火焰一齐从破口处喷涌而出,掩盖了那群虫豸的残骸,还在顷刻之间便将此处寒意尽数驱离。

鬼怪们嚎叫起来,无论是已死的那些还是未死的那些。

铁匠回过头去,看向它们。

“有件事,你们似乎一直以来都没有理解。”

他浑厚的声音伴随着火光缓缓响起,然后他站直身体,影子蔓延出去,不似人形,庞大而恐怖,竟压倒了黑暗。

剑胚再次落下。

一段时间后,他回到了铁砧前,而手中提着的剑胚已不脱胎换骨。

现在,它的边缘锋利无比,寒光闪烁之间自有一股骇人戾气。

原本赤红色的纹路也已冷却下来,化作黑色的荆棘,缠绕在剑身之上,显得独特且妖异。

铁匠将它平放于铁砧之上,便转身走到了一旁的工作台前,开始为剑柄及剑鞘挑选材料.

然而,就在此时,他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他浑身紧绷着转过身去,看见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那人正抱着剑,略显好奇地打量它。

铁匠沉默片刻,缓步过去,将剑从对方手中轻轻地拿了出来,又回到了工作台前,开始装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问,声音平静,像是纯粹为了打发时间而开口的闲聊。

“有一段时间了。”

那人一边东张西望、观察四周,一边答道。

“算上今年,就是整整二十年了。”

铁匠嗯了一声,用手指将两枚铁片按到一起,又说道:“我看你的衣服上别着审判庭的徽记你已经回过泰拉了?”

“是的。”

“诺斯特拉莫呢?”

一声轻笑过后,卡里尔摇了摇头:“我已经回不去那里了,伏尔甘。

实际上,别说回去,我甚至不能太靠近它。”

“是吗?

但愿亚戈·赛维塔里昂不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而且已经接受了——你有多久没离开过夜曲星了,伏尔甘?”

“有很多年了。”

叹息着,铁匠转过身来,手里提着一把完整的剑。

剑鞘大概是用某种生物的皮和骨头制作而成的,泛着暗哑的光。

剑柄也继承了这种朴实的风格,并无任何装饰之物,平凡且内敛.

然后,伏尔甘用手指轻轻地将剑刃推出了一节。

寒光乍现。

“你的手艺似乎.”

“似乎什么?”

“没什么。”

卡里尔摇摇头。

“你想好名字了吗?”

“暂时还没有。”

伏尔甘说。

“名字里蕴含着力量,武器在得到属于它们自己的名字以前只是死物或工具,但在那之后,事情便将有所不同我想慎重地对待这件事。”

他低头看向手中之物,后者像是具备生命一般,剑刃竟在鞘内颤动了数下,以作回应。

铁匠的脸上有笑容一闪即逝。

他回到铁砧旁,将长剑斜靠于其侧面,随后找来一件工匠的皮围裙,套在了身上,双手甚至还娴熟地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才伸出右手,和如今已与从前大不相同的某人握了握手。

“真是很久不见了,卡里尔。”

火龙之主几乎算是怀念地笑着。

“我还以为,我们最起码要再等上一千年,才能再次和你见面。”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

“嗯?

此话怎讲?”

“罗格认为至少还需五千年,圣吉列斯说他根本不敢想这件事,罗伯特向我坦言,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我和他父亲都回不来的打算.

你知道还有谁和你一样乐观吗?”

“谁?”

铁匠好奇地问。

“佩图拉博。”

卡里尔微微一笑。

“他坚定地认为我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他变了很多。”

“我想我们都变了很多就好比你,我记得你以前可没有避世的习惯。”

卡里尔意有所指地说。

这句话让伏尔甘沉默了一阵子,片刻后,他举起手,指向周遭——剑、矛、锤、斧 任何一种曾在人类战争史中露面过的武器,无论是其原型还是改良款,都可在其中被找到。

它们就这样经由铁链挂起,悬在半空之中,可初看之下却并不起眼,浸在黑暗之中,犹如石头或尘埃。

但这种伪装对卡里尔来说自然起不了应有的作用,他甚至无需去看,便能闻出那强烈的血腥气。

在他的感知中,这些武器不是死物,亦不是需要人力才能发挥作用的工具,它们根本就是一头头暴戾的凶兽,正渴求饮血与杀戮.

拉尔赫在起初甚至以为它遇到了同类。

他深深地看了伏尔甘一眼。

“我必须做出改变。”

铁匠恍然未觉地说,声音低沉。

“过去,我总是不愿让我的野性占据上风.

这种克制让我得到了一些,但也让我失去了很多,卡里尔。

大叛乱结束以后,我才意识到,人也只是一种动物,兽性永远存于我们心中。”

他抬手,敲敲胸膛,发出的声音沉闷异常。

“而有时候,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保护者,你必须有所取舍。”

“就像你父亲一样?”

卡里尔问。

“不。”

伏尔甘说,一个极淡的微笑于他面上诞生。

“我不想成为他那样的君王,我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那种程度的决心我只希望这世界成为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

卡里尔叹了一口气——平心而论,他其实不想让这场谈话过早的结束,对他而言,这种闲聊一般的场面是很稀少的,想来对火龙之主也是一样,但他必须进入到正题了。

“我能见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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