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跛脚牧师(四)(2/3)
以对无辜者下手为乐的畜生?”
“当那群叛徒在你的领导下肆意屠杀五百世界的平民时,我正忙于保护他们;当你们用我们的名义点燃整个银河时,我和忠诚者们并肩而行我曾对你与帝皇发誓,我将保护无辜者,我会站在他们与邪恶之间。”
“我把这誓言坚持了一万年——而你现在居然敢对我说这种话?
好像我才是那个不断作恶、不断献祭无辜之人灵魂的怪物?”
牧师的牙齿开始打颤,面色更白了,汗水和眼泪一齐滑过脸颊。
他嘶哑地回答:“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
可是,听听你的那句话,你没发觉你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多么高尚的位置吗?
你觉得自己是一个保护者,还是一个能够为这座巢都带来变革的人?
真有趣,在你犯下这么多血债、这么多恐怖,在你亲手燃烧了无数个世界之后,你突然良心发现了?
那还真是他妈的天大的好消息啊,只是,你要怎么和那些因你而死的人说这件事呢?”
牧师剧烈地喘气起来。
隐士嘲讽地咧开嘴,不知为何,他显得很愉快。
“你没资格。”
他轻声说道。
“我明白你想做什么,洛珈·奥瑞利安,但是你没有资格。
你不配。
顺带一提,我其实知道,那个人不是你可我不在乎。”
他转身便走,只留下牧师一人捂着胸口缓缓瘫倒在地。
—— “他人呢?”
艾德兰·维洛恩问。
隐士不答,只是缓缓坐下。
他们所处的这架飞艇很宽敞,由国教特别提供,做了些特别的改进,座椅都以着甲阿斯塔特的标准做了增大,甚至还加装了一个较为正式的谈话之处。
“隐士,他在哪?”
见他不答,艾德兰·维洛恩又问道。
隐士仍然不答,只是慢慢放下手杖,又将那只防毒面具从怀中取出,扔在桌上。
他低着头思考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开口。
“他不在这。”
“什么?”
艾德兰极其明显地吃了一惊。
“可是——”
“——没有可是。”
隐士说。
“去告诉本地官员,评估结束了,我们现在就走。”
他说完话,等了好几秒,也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那种陶钢摩擦声。
于是他抬起头,看向他面前这个年轻人。
艾德兰·维洛恩,现任终末之子战团第一连的中士。
说是中士,实际上是连长,但他服役的年限还不够,因此无法得到晋升。
然而,在仅剩没多少人的这个可怜战团的内部,他已经是少有的军官了.
他出生在马库拉格之耀号上,这是个非常荣誉、非常高贵的出身,因此他本该成为一名极限战士,拥有大好前途。
、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隐士忽然生出一股愧疚。
这种感情是如此剧烈,如此汹涌,甚至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隐士?”
年轻人困惑又恐惧地看着他。
前者,是因为他不能理解,但后者大概也一样——他从未见过隐士这幅模样,在他,以及一同前来的其余三十九名终末之子心中,他,隐士,赫摩特·拉克鲁斯是任何时候都值得完全信赖的,也是绝不可能被动摇的。
但你们其实并不了解我啊。
隐士想着,终于出言解释。
“就像我说的那样,他不在这。”
他平静地说。
“我们来错地方了。”
“可安格朗大人说他就在这里。”
“红砂之主也是人,也会犯错。”
“但是.”
“不要再有什么但是了,中士,去通知他们一声吧。
这些人为了我们的到来准备了很久,虽然那个欢迎仪式很多余,但我们应该在离开的时候通知他们一声,否则便是践踏他人的尊严了。”
年轻人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转身出去了,甚至不忘带上这个可笑房间的大门。
现在,这里只剩下隐士一个人了。
他站起身来,握住手杖,将它举起,看向了尾端。
他这一路回来,手杖始终不曾落地,仅仅只是被提在手里。
因此,那有棱有角的尾部上的一抹鲜血此时仍然清晰可见,只不过是干了罢了。
隐士伸手将它抹去,眉间泛起深刻的痕迹。
鲜血可以被抹去,手杖现在又光亮如新了,但他的手呢?
他盯着自己的左手,食指与中指上留下的暗红色痕迹是那么显眼。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是做了。
不可挽回,不可更改,那被铸就的大错就血淋淋地摆在那儿,摆在所有人面前。
若它不存在,今天这世界上活着的每一个人就不会是这般模样。
短寿、疾病、贫穷.
假如他们没有失败,这些东西本该得到根治。
他们本可活得更有尊严一些的。
还有已死的那些,他们凭什么要死?
凭什么?
隐士抬手,捂住脸,垂下头。
他就这样轻柔地呼吸着,等待着,等飞艇起飞。
等回到太阳系,他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上报:名为奈罗的牧师的确够资格进入‘虔诚者’的候选名单。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洛珈·奥瑞利安死了,回来的是另一个人。
这个人残废且无能,他尝试着想要弥补些什么,但相比他曾做过的事,他的弥补实在是可笑至极。
几分钟过去,飞艇始终未能起飞。
同时,外面一片寂静。
他抬起头,重理心绪,握住手杖,大步走向门外——只是,那门却先一步被人推开了。
隐士并不意外,他早已听见那阵虚弱的、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了。
但他仍然很平静,仿佛面前这个大汗淋漓、衣袍脏污的人与他毫无瓜葛。
“你想做什么?”
隐士问。
牧师没有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那些年轻的、震惊的面孔已有不少眼含热泪。
他转过头来,抬手扶住墙壁,颤抖着深呼吸,稳住了自己,很是艰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