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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泰拉(四十七,钢铁承重、顽石做墙。拯救大兵瓦尔多)(2/4)

“记得引爆。”

他言简意赅地说。

丹提欧克什么也没说,只是敲了敲自己的胸膛。

七分钟后,他们的敌人从仍然冒着火光的第二区内朝着第三区开始冲来。

负责警戒的五名帝国之拳是第一个发现他们的人,他们立刻开始开火。

战壕其实并不狭窄,十二米的宽度足以容纳一辆装甲车从这里经过。

但是,对于敌人来说,这十二米就并不如何温和了。

他们开始倒下,头颅被打烂,身体被穿透,被火焰灼烧。

血肉飞溅,守军们开始以最朴素的方式杀戮他们,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可以了,不需要去思考其他事情。

他们已经没什么弹药储备了,索性决定就此彻底打光。

第二区与第三区接壤处的猩红色尸体开始堆积得越来越多,直到铺面整个地面,变成另一座堆积起来的京观。

更多穿着猩红盔甲的劣质品从其后方攀登而来,踩着同伴的尸体,满脸血液,咀嚼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鲜肉。

他们也被打烂,血肉横飞,然后有人开始投掷碎片式手雷。

它在狭窄地区里永远是杀伤力的头号选择,丹提欧克读过很多书,他知道,早在泰拉还未被统一的时候,这种设计就已经存在了。

它是一种经久不衰的高效杀戮法则,就像是刀刃、锤子和长矛。

还有斧头。

法夫尼尔·兰恩用斧头剁碎了一个怀言者,另一个用链锯剑朝他砍来,丹提欧克挥舞着锤子把他杀死。

他们互相照应,在被鲜血变得泥泞的战壕内背靠着背战斗。

一切都变得缓慢了起来,空气中充满着尸体被烧糊后的难闻气味,正如他们现在正在经受的处境。

弹药打光了,手雷也扔完了,准备好的尖刺陷阱和拐角处的诡雷也杀死了一些怀言者,但这仍然不能阻止他们踩着尸体继续冲过来.

那么一切就都顺理成章。

钢铁勇士和帝国之拳心照不宣地做着这件事,照应着彼此。

铁灰和明黄在遍布鲜血的战壕内交替闪烁,尸体很快就挤得到处都是。

而战争铁匠丹提欧克觉得他的朋友法夫尼尔·兰恩已经失去了语言的功能,他只剩下咆哮或受伤后的闷哼。

他为这个想法稍微有些出神,他想,法夫尼尔·兰恩真的是我的朋友吗?

在第二区的时候,我们虽然并肩作战,但我和他才刚刚认识 他为这个一秒都不到的愣神付出了代价,一把长矛将他的侧腹刺穿。

兰恩挥斧救下他,并将他拉起,就此发出了第三种声音。

“悠着点,白痴!”

他骂道。

“记得引爆!”

丹提欧克在头盔后笑了。

“战友。”

他含混不清地吐出这个单词,一口鲜血被他咽下。

“我拒绝接受。”

“你说什么?”

“我不想做那个按下引爆按钮的人了。”

丹提欧克口齿清晰地说。

“我已经按过两次,换个人来按第三次吧。

我也有一份炸药的。

你们帝国之拳真是永远不缺少工程炸药啊,是不是?”

法夫尼尔·兰恩踩着两个怀言者的尸体瞪着他,然后开始微笑。

“是的,疯子。”

他说。

“好啊。”

有人尖叫着朝他们冲来。

—— 梅洛斯伸出手,想将欧尔·佩松从地上拉起,而老兵却拒绝起来。

他躺在地上,用枪托拍开了药剂师的手。

梅洛斯当然看得出他的疲惫,身为一个凡人,欧尔·佩松在过去的数个小时内牢牢地跟在了他和阿拉斯托尔·罗夏的身后,有时他走得会慢上一些,但他从未掉过队。

他很累了,从那颤抖着的双腿就能看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梅洛斯知道以上所有事,却还是再一次将手伸了过去。

欧尔·佩松这次没有拒绝,他缓慢地站起身,整张脸都在隐隐抽搐。

没有言语,他们继续行走。

‘乌鸦’走在最前方,带着路。

他说自己有些辨识脚印的本事,可以帮助他们回到他们来的地方。

除此以外,他就什么也没说过,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自己到底是如何起死回生的——是的,梅洛斯仍然认为他是从死亡中归来的。

他当时的诊断不可能出错,医疗臂甲也不可能出错,鸦卫就是死了,假死脑膜也未能发挥作用。

但是,有一件事是值得注意的,即他的平静。

他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

梅洛斯很想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他们开始无言而沉默地继续前进,所行的方向则是暗鸦守卫的大部队所在的方向——地狱与死亡的方向。

这个要求是欧尔·佩松提出来的,他固执地认为他必须回去,他要去找禁军元帅康斯坦丁·瓦尔多,说得更准确一点,欧尔·佩松当时的原话其实是:“我要去拯救他。”

梅洛斯在最开始时感到了一点荒谬,一个凡人说自己想去拯救一名禁军?

但欧尔的表情让他意识到,老兵完全是认真的。

他试图说服老兵,这根本不可能,但到头来,是他被欧尔·佩松说服。

“你不明白,圣血天使。”

老兵仰望着他说道,右手紧紧地搭在胸前,像是握着什么,但他手里什么也没有。

“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于到底可不可能,而在于我们有没有去做。”

梅洛斯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是瞪着他的,罗夏则保持了沉默,欧尔·佩松却仍在继续。

“宇宙是会膨胀的,伱听过这个有趣而古老的理论吗?

它会膨胀,然后会坍缩,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回到最原始的形状。

等到这个周期过去,它会再一次膨胀、坍缩。”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当它重新膨胀,一切就都将重演,所以无论你犯了什么错,它都不会得到被改正的机会。

而我不能犯错,梅洛斯。

我不能去赌康斯坦丁·瓦尔多的死对我将来要做的事没有半点影响,我只能去做对的事。”

可你怎么知道哪件事是对,哪件事是错呢?

梅洛斯问。

欧尔·佩松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干巴巴地笑。

于是现在,他们走在一起,走在仿佛清晨时分逸散的薄雾之中,紧挨着彼此,好似蛮荒时代的野蛮人。

不成群结队的人类在那个时代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一个人成不了气候,两个人则可以狩猎野兽,三个人能使狼群放弃狩猎的想法。

而如果是十个人以上,再强大的野兽也要掂量一下它能否扛过这些两足无毛裸猿那些能够飞在空中的爪牙。

四面八方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只有寂静,仿佛他们要找的人都已经彻底死去。

梅洛斯感到些许的不安,这种感觉让他握紧了剑。

无独有偶,他们的‘乌鸦’也紧绷起了肌肉,在行走之间呈现出了一种与地面若即若离的暧昧状态,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袭击。

荒诞的是,欧尔·佩松却对此安之若素。

只有他自己知道理由。

他们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精疲力尽。

圣血天使不可避免地对他们正在做的事产生了一点怀疑,于是他问道:“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路吗,罗夏?”

乌鸦回过头来,对他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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