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泰拉(四十一,弑父之子,唯一的叛逆者)(2/3)
沈跑过去,拉起安格尔·泰。
奥瑞利安之子平静地拒绝了他的搀扶,自己缓慢地站起身,然后取下了头盔。
冒着热气的鲜血从头盔与护颈的连接处喷涌而出,顺着盔甲上的天鹰纹章顺流而下。
他眉间有一抹金光正在闪烁。
“闭上你他妈的臭嘴。”
安格尔·泰用诺斯特拉莫语说。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的语气听上去简直像是亚戈·赛维塔里昂。
沈惊异地看着他。
安格尔·泰抬手,反握利剑,用剑柄按压眉心,金光闪烁,在剑柄上留下灿烂的辉光,仿佛鲜血。
他往前走,直面火焰,倒提着剑。
“我知道——”
他又换回科尔奇斯语。
“——我一直都知道,每个夜晚他都在呼唤我,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主人被偷走的东西在窃贼手里得不到应有的待遇,我时常发抖,你知道吗?
每次发抖我就知道,你又在作恶了。
你在杀人,献祭,让世界燃烧,还顶着他的名字与他的脸。”
他停顿一下,深呼吸。
“滚出来。”
安格尔·泰说。
“从那火焰里滚出来,然后面对他最后的忠嗣吧,窃贼。”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探出火焰之墙,被烧灼到滋滋冒油的血肉正在不断地往下掉。
颤抖的嘴唇茸拉在牙齿上貌似融化,舌头挂在干涸的齿缝之间,像是一条长长的蛇.
安格尔·泰咆哮着将剑刺出,精准无误地命中了这张脸。
笑声自火焰之墙后放肆地响起,一只手抓住他的剑,然后是他本身。
大怀言者面带狂喜地从中冲出,腐臭之风一闪即逝,火焰扩散开来,直接逼退了正欲冲上来的奥瑞利安之子们。
巴图萨·纳瑞克阴沉地喘息着,开始为自己手中的重爆弹更换弹匣,并从武装带上扯下了一串破片手雷。
他换完弹匣,又把它们缠绕在自己的左手上,开始等待时机。
沈和他在这一刻拥有了某种诡异的默契,他沉默地举着剑,平静地等待。
大怀言者却不急不忙,笑容灿烂。
“终于。”
他满足地低语,声音黏腻且湿乎乎的,呼吸之间自有恶臭之气骇人盛放。
“最后的精魄”
他的眼睛开始变色,变成两个旋转的黑洞。
皮肉突兀地变得瘦削,魑魅魍魉吼叫着顶起他的皮囊,仿佛即将挣脱束缚。
安格尔·泰却没有半点动摇或恐惧,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它不是洛珈。
他甚至没有看它,而是盯着一旁的沈。
沈挥下手臂。
迷雾席卷而来,恶风咆哮,闪光的利刃刺出黑暗,黑焰滚烫,握剑之手一片猩红——伪物的皮囊在这一刻被二十五把利刃瞬间洞穿,穿胸而过,让它脸上的微笑僵硬了一瞬间。
皮囊立刻消减,数万张哀嚎着的无生者面容从皮囊之下喷涌而出。
安格尔·泰沉稳地落地,开始在黑焰中大肆砍杀它们。
沈却没有立刻冲上前去,而是先回头观察了一下他的小队。
有些人已经消失,二十五个,不多不少。
他没有说话,手甲越显猩红。
就在此刻,萨姆斯的声音竟然从他身后传来:“他还会回来的.
沈,你有想好对策吗?”
恶魔喋喋不休地开始长篇大论。
“他不会离去的,至少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以前不会离开。
你们的泰拉已经被黑暗笼罩,你们可以杀死他无数次,但他会回来无数次,直到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止。
而你还有多少个兄弟可以牺牲?
为了抵达这条路的终点,你们还需要付出多少东西?”
沈不回答,一向如此。
他总是习惯沉默,在夜刃内部,喋喋不休的人是亚戈·赛维塔里昂,而不是沈。
在他们身后,在远离战局的地方,康斯坦丁·瓦尔多正在缓缓站起,面带沉重的愤怒。
那恶魔为他展示了一些他不想看见的东西,一些惨痛的真相。
这些东西让他心中的愤怒愈发旺盛。
链接之内,属于人类之主的声音却依旧平静。
+它早有预谋,瓦尔多。
它的行为只是表面混乱,其下依旧带有逻辑。
它,或者它背后的东西想以此来刺探你的反应。
祂们看不见欧尔·佩松,却看得见你。
祂们知道你正在为某人引路,可祂们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 +可它展示的画面是您——+ +——那不重要。
+人类之主温和地劝说,语气充满长辈才具备的处变不惊。
+难道我就牺牲不得吗?
+ 康斯坦丁·瓦尔多握紧他的长矛,陷入沉默之中。
他的职责、理性与感性都正在互相冲突。
每一个禁军都只是为了侍奉帝皇而生,他们可以毫无畏惧地为他去死。
这份狂热的忠诚在很多时候为人诟病,却也是他们骄傲的来源之一。
在禁军们看来,世界上不会再有其他人比他们更忠于帝皇了.
由此,却诞生出了许多奇特的矛盾。
比如禁军与帝皇之间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差别,又比如此刻的禁军元帅正在经历的动摇。
+你正在陷入一种怪圈,瓦尔多。
+人类之主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了起来。
+你正在将我置于帝国与人类之上,你在想什么?
现在已经没有退堂鼓可打了,看看四周,他们正在拼死奋战,你却在这里哀愁地想象我将如何受苦?
+ 依他所言,瓦尔多将目光投向了前方。
在那一片正逐渐被迷雾所笼罩的黑暗中,从洛珈·奥瑞利安被偷走的皮囊中诞生的魔潮正在和夜刃与奥瑞利安之子们迎头相撞。
他甚至还听见了几声来自欧尔·佩松的粗鲁咒骂。
禁军元帅这个时候才恍然发觉,他的任务目标居然也不知何时离开了他,跑去参加了战斗。
本能地,他踏出几步,就要去追回欧尔·佩松,将他带向正路上,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然而他终究还是陷入了犹豫里。
帝皇他的主君——那坐在王座之上,经受永恒折磨的主君 不知不觉间,康斯坦丁·瓦尔多竟然眼含热泪。
源自本能的思考和对帝皇的敬仰正在摧毁他对于任务的热忱,如果这个任务最终的结果是他的主君必须经受那样的折磨,那么这个任务还有什么完成的必要?
倒不如回去找寻万夫团的其他人,然后.
+然后什么?
+ 链接之中,帝皇语气失望地询问。
+然后带着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