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审判官(2/5)
或者…‘看守者’?”
“更准确的翻译是‘知识的看守者’,”
特蕾莎修女精确地纠正道,仿佛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别,“一个非常古老、极其隐秘的组织。
他们信奉一套偏执的理念,认为人类心智尚未准备好迎接某些终极知识,某些秘密一旦揭开,将导致文明崩溃甚至更糟的后果。
他们自认为是防止人类因好奇心而自我毁灭的最后防线,是站在悬崖边的守护者。”
“听起来像是某些科幻小说或阴谋论里的设定,”
叶舟评论道,试图淡化内心的震动,但他不禁想起牛顿晚年对“原初智慧”
可能被滥用的深深忧虑,那种恐惧与此刻的描述惊人地吻合。
特蕾莎修女的表情明确表示她绝非在谈论虚构故事:“几个世纪以来,他们一直在阴影中运作,寻找、获取、并永久封印那些他们认为不应存在于世的古老秘密和器物。
当他们锁定目标时,其行动效率…和冷酷程度,超乎想象。
他们不留活口,教授。
而那个符号,就是他们的‘签名’,一种对知情者的警告,告诫其他人远离某些不该被触及的领域。”
叶舟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你认为…是这些‘看守者’杀了索科尔?”
“所有迹象都指向他们,”
她确认道,声音低沉,“手法、符号、以及索科尔博士正在研究的课题性质。
这符合他们的行动模式。”
叶舟回想起索科尔笔记中的内容:“在他的笔记里,索科尔博士提到了‘他们’,还说‘他们找到了第二个’。
他最后写的是‘必须警告叶——’。
你知道那可能是什么意思吗?
‘第二个’指的是什么?”
特蕾莎修女的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变得更加专注,灰色的眼睛锐利如鹰:“这很关键。
索科尔可能发现了证据,表明《光之书》并非孤本。
历史上一直有模糊的传言,说存在一系列这样的文献或器物,它们像拼图一样,共同组成某种…完整的指南,或者说是开启某种终极奥秘的‘钥匙’。
如果‘看守者’认为索科尔已经接近发现另一个‘碎片’的位置,或者更糟,他已经触及了如何定位它们的方法,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灭口。”
她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重量充分沉淀,然后灰色眼睛直视叶舟,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教授,这意味着你现在可能也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如果‘看守者’认为索科尔在遇害前已经与你分享了关键信息,哪怕只是一部分…那你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叶舟沉默了,消化着这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稀薄。
他然后问道:“那么,梵蒂冈…你们的管理局,与这些‘看守者’又是什么关系?”
他特意使用了“你们”
这个词,划清界限。
特蕾莎修女的嘴角微微抽动,这一次是一个清晰的、带着苦涩的苦笑:“一种…复杂而极其谨慎的共存关系,更像一场持续了几个世纪的冰冷战争。
偶尔,在极其罕见的情况下,我们的短期目标可能一致——例如,防止一件显然具有破坏性的物品落入恐怖组织或疯狂独裁者手中。
但绝大多数时候,我们的哲学和方**截然相反。
宗座遗产管理局相信,知识,即使是危险的知识,也应当在适当的引导、理解和道德框架下被谨慎地研究、利用,使其最终能为人类的福祉服务,而不是被简单地隐藏或彻底毁灭。
我们相信光明和理解的力量。
而他们…他们只相信控制和湮灭。”
她的目光落在叶舟笔记本电脑上仍然打开的搜索页面——那是关于埃利亚斯·卡莱尔和“永恒之钥”
的检索结果。
“我看到你在研究埃利亚斯·卡莱尔和‘Clavis Aeternitatis’。”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早就料到。
叶舟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你知道卡莱尔的作品?
公开记录里几乎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实质性信息,除了名字和几句被引用的疯话。”
特蕾莎修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她带来的那个看起来柔软却异常坚固的黑色皮革公文包中,取出一台轻薄但显然经过特殊加固的平板电脑。
“宗座机密档案(Archivum Secretum Apostolicum)中有一些…未公开的记录。”
她在平板上熟练地滑动并点击了几下,通过复杂的生物识别验证,然后将其递给叶舟。
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古老手稿的高清数字照片。
羊皮纸已经泛黄发脆,墨迹是古老的铁胆墨水,笔迹潦草而激动,夹杂着大量复杂的几何图表、玄奥符号和密密麻麻的注释,许多地方被划掉又重写,显示出作者极度的兴奋和混乱的思维。
“这是卡莱尔一部未完成的、也从未发表过的手稿的一部分,我们称之为《关于永恒之钥的性质与定位之思考》(Tractatus de Natura et Locatio Clavis Aeternitatis),”
特蕾莎修女解释道,她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在讲述一个禁忌的话题,“卡莱尔与牛顿是同时代人,甚至一度是通信伙伴,但后来成了激烈的竞争对手。
两人都在寻找所谓的‘Prisca Sapientia’(原初智慧),但方法截然不同。
牛顿勋爵专注于理论构建、数学解码和炼金术实验,试图从自然哲学中推导出上帝的密码。
而卡莱尔…他则相信这些‘钥匙’是物理实体,是古老文明甚至更高存在留下的、蕴含着编码信息的器物或文献,它们分散在世界各地,可以被找到、被触摸、被…使用。”
叶舟放大图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上面的许多符号——复杂的螺旋、分形结构、还有那些基于神圣几何学的完美多面体——与《光之书》中的图案惊人相似,甚至有几个独特的标记与牛顿私人手稿中的密码符号几乎相同。
“卡莱尔后来发生了什么?”
叶舟问道,目光仍无法从那迷人的、疯狂的手稿图像上移开。
“1696年秋天,”
特蕾莎修女的声音几乎降为耳语,仿佛怕被谁听去,“他给牛顿写了一封狂热的信,声称终于找到了‘第一把钥匙’的确凿证据,掌握了定位它的方法…然后,他就在历史上彻底消失了。
没有任何踪迹。
官方记录语焉不详,暗示可能是一场实验室事故或突发疾病。
但私下里,一直有人认为,是‘看守者’确保了他在能够公开分享他的发现之前,就永远地沉默了。”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就像索科尔博士一样。”
叶舟抬头看着她,感到喉咙发干:“而你相信…《光之书》就是卡莱尔寻找的那些‘钥匙’之一?”
“这种可能性非常之高,”
特蕾莎修女郑重地点头,“它的材质、编码方式、蕴含的数学和象征系统,都指向一个远超牛顿时代的、难以理解的起源。
这就是为什么你的参与如此关键,教授。
我们需要你帮助我们真正理解这份手稿的内容和目的。
然后,我们才能决定如何最好地保护它——以及,同样重要的是,保护那些可能因它而处于危险中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这其中包括你,叶教授。
你的安全现在与我们的事业紧密相连。”
叶舟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特蕾莎修女的故事听起来合理,甚至引人入胜,为他面临的困境提供了一个清晰的框架:邪恶的“看守者”
versus 试图保护知识和学者的梵蒂冈管理局。
但L的警告像冰冷的毒蛇,依旧在他脑海中嘶嘶作响:“特蕾莎不是朋友。”
索科尔的恐惧是真的吗?
他决定暂时保留关于警告纸条和索科尔笔记照片的信息,这是他仅有的几张牌。
“我需要时间考虑,”
他最终说道,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而真诚,“这是非常多的信息,而且…索科尔博士的死让我深受震动。
我需要一点空间来整理思绪,评估我自己的处境和风险。
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
特蕾莎修女理解地点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回答:“当然,谨慎是智慧的表现,尤其是在当前情况下。
我尊重你的需要。”
她站起身,动作依旧优雅流畅,“但是,教授,请允许我再次强调,时间可能是一个我们无法奢侈浪费的 commodity(商品)。
‘看守者’的行动表明他们已经高度警觉。”
她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部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厚重的黑色手机,递给他,“用这个联系我。
它是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比普通移动网络安全得多。
有任何不寻常的迹象,任何你觉得需要讨论的事情,立即打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