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县衙断案(1/2)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初三、辰时、青衣卫】
徐恪睡了一夜之后,早早起床,吃罢早膳,照例赶到青衣卫上值。
他在自己的公事房内坐了半个时辰,正在处理公文,却见手下来报,说是长安知县周肩巨求见。
对这位周知县,徐恪印象不错,他忙吩咐手下道:“快请!”
过得片刻,卫卒便领着周肩巨进门。
周肩巨见了徐恪,忙俯身施礼道: “下官参见徐大人!”
“周知县,不用虚礼,坐!”
徐恪看了看周肩巨,见他岁数已不下五旬,对自己竟还如此恭谦行礼,心下有些不安,他忙起身离座,将周知县拉到一旁坐下,又命手下看茶。
两人只寥寥数语,徐恪便已问明了周肩巨的来意。
长安县最近又突发一件命案,死者乃是一个矮胖老头,死因甚是蹊跷,周知县一时无法判断案情,又不便向京兆府上报,是以便亲自跑来了青衣卫,直接向徐恪请示。
徐恪略略沉吟了片刻,心道这位知县为何不找钟兴鸣,却偏偏向自己求助?
他既见对方对自己如此信任,便也不再推脱,随之起身,与周肩巨一道,去往长安县衙。
过得半个时辰,两人便一道走进了长安县衙的内堂。
周肩巨领着徐恪走入县衙内的一间小屋,指着木台上的一具男尸说道: “徐大人,这就是那位死者,他叫吴方大,外号吴大胖,今年五十三岁,乃是长安城内的一个开药铺的。
三月二十八午时左右,他在得月楼中吃饭,却突然间就倒地死了,而且,死状异常奇特,大人,您先看看……”
徐恪随即走到尸体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那“吴大胖”
身形甚是臃肿,此刻躺在木台上,双眼紧闭,肥肚朝天,虽已是死去多时,然尸体却保存完好。
最让人惊奇的是,死者脸上直至胸前,都包裹着一层淡淡的冰霜,死者脸色惨白,面庞冰冷,仿佛是被活活冻死一般…… 徐恪仔细验看了“吴大胖”
的全身,又摸了摸死者脸部的冰霜,并解开衣襟,留神看了死者前胸。
他见死者浑身上下并无一丁点伤痕,死状又好似沉入冰窖许久,或是裸露在严寒之下,被活活冰冻而死,然听周肩巨所言,死者当时只是在得月楼用膳。
他心下委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徐恪查验过尸身之后,当下,便与周肩巨来到知县的退室内落座。
那周知县待徐恪执礼甚恭,无论如何都要让徐恪在知县的主位上落座,又为徐恪亲手冲泡了一杯县衙中最好的碧叶毛尖。
徐恪不好推辞,只得在知县大人的太师椅上就座。
徐恪喝了一口热茶,随即问道: “周知县,那吴大胖死了这么久,你缘何今日才来找我?”
周肩巨忙道:“实不相瞒,徐大人,下官也是犹豫了许久,这才到青衣卫来找您的!
长安城最近盛传猫妖一案,百姓们都已经吓得草木皆兵,若再有什么风吹草动,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大事出来!
是以,下官虽五天前就接到了这个案子,但见那吴大胖死状如此诡异,便一直不敢上报……”
“那你今日,为何又来向我上报?”
“今日徐大人也看到了,那吴大胖猝死在得月楼中,仵作直到今日,也未能查到死因,只说他是冰冻而死。
他明明是在得月楼中喝酒吃饭,身上还穿着厚厚的棉袍,哪里来的受冻?
况且,下官已问过了吴大胖的家人,那吴大胖生前也没什么大病,只是喝酒贪杯,喜好女色而已,何以竟会猝死?
是以,下官觉得,那行凶之人兴许……就是一个妖类!
大人既是皇上钦命猫妖一案的查案副使,下官只得来找大人了!”
“嗯……你这样做,甚好!”
徐恪又喝了一口暖茶,点头道。
他心中却想,皇上钦命猫妖一案的查案主使,不是我师兄么?
你为何不敢见他,却来找我?
你无非是想将这案子推给我,这样一来,你既不用担瞒报之责,又不用受扰民之罪,看来,你周知县毕竟官场多年,却也……圆滑 得很呐!
徐恪旋又问道: “周知县,依你看,这件案子的凶手,便是猫妖么?”
“大人,下官觉得,吴大胖之死,应不是猫妖所为!”
“哦……何以见得?”
“大人试想,那猫妖为祟,通常只在夜间作案,而吴大胖却是午时猝死,这是时辰不对!
再者,下官听闻,猫妖专以‘和合之术’魅惑男子,所寻的对象也大多为青壮男子,那吴大胖生得又老又丑,似乎不对猫妖的胃口啊!
更何况,那吴大胖面色雪白,头脸与前胸尽是冰霜覆盖,这冰霜过了五日,竟一直未化,如此死法也与先前的那些死尸,大为不同……”
“有道理!”
徐恪不由得频频点头道: “那么……依你之见,凶手另有其妖?”
“这个……”
周肩巨略作思忖,便朝徐恪拱手言道: “下官资质驽钝,一时难以揣测,要判定这件案子的元凶到底是何物,只得仰赖徐大人了!”
徐恪点了点头,对于周肩巨的做法,他虽觉有些圆滑世故,然心中也算认可。
毕竟对方不过一个县令,手中的资源有限,他今日能将这件吴大胖的案子,如实上报于自己,适才的一番案情推理也算有理有据,这已然是相当地不容易了。
当下,徐恪便问:“这件案子,还有谁知道?”
“回大人,除了你我,尚无他人知晓!”
“甚好!”
徐恪随即吩咐道: “周知县,你且将吴大胖的尸身妥为保管,与此案相关的一切消息,均不要让外人知道!
若是吴大胖的家人查询,你便说他死于急病就是!
待我与赵王殿下商议之后,明日再来你衙门!”
“下官遵命!”
徐恪随即起身,与周肩巨告辞出门,周知县忙一路亲自相送。
两人走出退室,步入县衙的内院,却见一位年约十一二岁,相貌颇有些英武的少年,向周肩巨奔了过来,那少年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铁丝笼子。
“爹爹、爹爹!
不好了!
这只‘猫妖’快要死了,爹爹快帮帮我!”
“同儿,不可胡闹!”
周肩巨望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满脸都是慈爱之情,不过,当着徐恪的面,他只得出声制止。
“爹爹,真的,你再不帮我想想法子,‘猫妖’可真的要死了!”
“猫妖?
哪来的猫妖?”
徐恪见状,忍不住笑着问道。
“呶!
就是这只‘猫妖’啊!”
少年提起铁笼,指着笼子里的一只小花猫,朝徐恪说道,他此刻说话的神情,就宛若自己已然是一位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一般。
周肩巨眼见自己的儿子此时如此童言无忌,若是换作别的上司亲临,他早就一把将儿子拉开,大声斥责一番了。
然此时,他心知徐恪的秉性,是以便顺势向徐恪引见道: “徐大人,这是犬子周同,他今年十一岁,不爱读书,却喜玩闹,今日让大人见笑了!”
“诶!”
徐恪却摆手道:“令郎很可爱呐!”
他又俯身朝周同问道:“你手里的这只‘猫妖’怎么啦?”
周同焦急地说道:“‘猫妖’在笼子里呆了三天,却什么也不肯吃!
我把家里最好的鱼骨头全放笼子里了,它还是不肯吃,大哥哥,你快帮我看看,它是不是就要死了?
它为什么不肯吃呀?”
“同儿,休得无礼!
这位可是青衣卫的千户大人,你得叫‘大人’才对!”
周肩巨虽知徐恪不会在意,但还是向周同出声提醒道。
“别吓着孩子了!”
徐恪又向周肩巨摆了摆手。
他望向周同手里的铁丝笼,果见笼子里关着一只模样甚是可爱的小花猫。
然此刻,那只小花猫却好似浑身无力,软绵绵地躺在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