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聚众为欢(2/3)
逗哏摆了摆手,道:“此‘明月’非彼‘明月’,她也不在天上!”
捧哏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底下,疑惑地问道:“明月不在天上,难道在地底下?”
逗哏白了一眼捧哏,道:“地底下只有我昨晚上埋的黄金,可没有什么‘明月’…… ”
捧哏连忙插嘴道:“哥哥啊,你昨晚上埋了黄金!
埋在哪儿了呀?”
逗哏指了指身后,装作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在张嫂的菜园子里,埋了许多的‘黄金’,都是我昨晚上拉的‘夜香’,你若立时去挖,还热乎着呢!”
在台下食客的一阵哄笑声中,那捧哏一跺脚,叹道:“咳!
……你说的‘黄金’,原来是这个呀!”
原来,那时候的菜农极缺肥料,只得找些家肥埋在土壤中,用以给蔬菜提供营养。
是以,常人的那些屎尿之物,恰正是菜农们求之不得。
经常有菜农拉着大车前往城内,往各个住户家中收取屎尿。
为了好听,菜农们往往也会将那一句叫喊:“收大粪哩!”
改作“收黄金哩!”
。
住户们见了那些装着粪桶的大车,虽听菜农们呼喊着“收黄金”
,自然也知晓这“黄金”
说的并非真的黄金,乃是大粪之意。
事实上,对于种菜养家的菜农们而言,寻常人的那些大粪,对于田间地头的那些瓜果,他们确是视作黄金一般珍贵。
今日台上的逗哏将自己昨夜出恭后的“夜香”
比作“黄金”
,乃是一语双关,非但取菜农之寓意,更兼做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是以,逗哏话语一出,便立时惹来台下的一片哄笑之声。
捧哏的见台下出了笑声,自然分外卖力,又道:“哥哥哎,你就别消遣你亲弟弟了!
你说的那个‘明月’,既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难道,它被你藏了起来?
……”
那捧哏的说着话,作势就冲到逗哏的身前,伸手就往逗哏的裤裆里去掏。
逗哏的急忙躲开,拍了一下捧哏的手臂,道:“她当然也不在我的裤裆子里!”
捧哏的道:“好哥哥,那你快说呗!”
逗哏的双眼眯成了一道缝,朝台下众人望了一圈,这才缓缓道:“我说的这‘明月皎皎’啊,她就在咱们长安城里的翠云楼!”
捧哏的装作疑惑道:“翠云楼?
翠云楼里哪来的‘明月皎皎’?”
那逗哏的卖了一个关子,正要作答,却被台下不知哪里坐着的一个食客,抢先言道:“不就是翠云楼里的头牌——明月么!”
旁边立时又有一个食客呼应道:“翠云楼里的头牌‘明月’,这个谁不知道呀!
说什么‘明月皎皎’,又什么‘长安新景’,我道是啥稀罕玩意,原来说的是这个呀!”
这说唱之术,讲究的就是通过一连串的对答,吊起客人的胃口,又在不经意间,讲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答案。
如今,台上那逗哏之人,卖了半天的关子,竟被食客给一语道破,他不禁脸色一窘,急忙又道: “这位客官莫急,我说的这个‘明月皎皎’啊,可不单单是一个头牌明月。
客官可曾知道,翠云楼里近日又新来了一位头牌,她的名字叫作……娇娇!”
“娇娇?”
捧哏的急忙接口道:“娇娇又是谁?”
逗哏的道:“‘娇娇’自然就是娇娇了,这位女子可不简单啊!
听说,她生的是天姿国色,长的是妖娆动人,她人走到哪里,身后的男人就会跟到哪里,就好像她身上有一种魔法一样。
我听说,想跟她尝欢的男人,已经从翠云楼,快排到得月楼啦!”
捧哏道:“哥哥哎!
原来你说的长安一景,就是翠云楼里的两位头牌,一个叫‘明月’,一个叫‘娇娇’……?”
逗哏道:“‘明月’和‘娇娇’,这两个加在一起,可不就成了‘明月皎皎’了么?”
捧哏的向逗哏的挤了挤眉毛,弄了弄眼皮,道:“哥哥,那‘明月皎皎’的景色到底如何?
你可曾仔细地‘看’过?”
逗哏的仰天叹了一声,假装无比失落地说道:“我倒是想去翠云楼里,仔细地瞧一瞧‘明月皎皎’的美景呢,可惜,哥哥手里哪来的银子呀?”
捧哏立时道:“哥哥到张嫂的菜园子里去挖一挖,不就有好多‘黄金’了么?”
“咳!
……”
逗哏的也笑道:“那可是我留给弟弟的!”
自然,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 …… 这得月楼内一众食客,一边听那两人说唱,一边吃菜喝酒,这些人不时大笑两声,更觉其乐无穷。
当听得那两位说唱之人,讲道翠云楼里的“明月皎皎”
之时,各自便都格外留上了心。
有几位食客也曾去过翠云楼,听了那两人的说唱,更是得意洋洋地说道:“不错,翠云楼里的两大头牌,堪称‘明月皎皎’,啧啧啧!
她们果然是妙趣无穷啊!”
旁边立时有人说道: “那你快说说,那个叫什么‘娇娇’的,长得什么样?
她功夫好不好?”
“娇娇再怎么好,有明月好看么!
想当年,我为了和明月睡上一晚,可花了我五百两纹银呐!”
“明月算什么!
和娇娇相比,委实不值一提!
莫说是纹银五百两,五十两我都不愿意!”
…… 这一下,台下的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整个中庭之内,已变得嘈杂不堪。
任那两位说唱之人如何巧舌如簧,只听得台下众人七嘴八舌,此时已无人留神他们接下去所言者究竟是何。
这时候,从座间站起一人,他此时已喝完了酒,桌上菜肴也已吃得所剩无几。
他叫来小二,结清了酒账,便意兴阑珊地慢步走出了得月楼的大门。
这人身穿一件褪了颜色的灰布袍,看上去年纪五十上下,身形不高,五官长得有些猥琐,头上已然谢顶。
他眯缝着双眼,一边慢慢走路,一边还不时打着饱嗝。
旁人见了这么一个容貌猥琐又丑陋的老头走来,无不避让两边,许多人还不免朝他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走出得月楼的大门,蓦地被头顶一阵阳光直射,几乎睁不开眼,是以竟和迎面走入得月楼的一个青年男子撞了一个满怀。
“死老头!
你会不会走路!”
那青年男子怒道。
此时,那青年男子的身旁,还跟着一位妙龄女子。
在这样一个晴朗的好天气,这两人排队也要来得月楼吃饭,看得出,这一对男女的关系,自然是不一般。
秃顶老者瞥了青年男子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要出声,但最后什么也没讲。
“看什么看?!
再看,老子揍死你!”
青年男子撸起袖子,对着秃顶老者吼道。
当着身边这位妙龄女子的面,青年男子更是气势汹汹,瞧他这架势,若秃顶老者再不赔礼道歉,他立时就要给对方来一通拳脚。
“哎呀!
算了!
茂哥,咱们还是赶快进去吧!
好不容易等来的座位,莫要给别人占了去!”
青年男子身边的那位妙龄女子,却拉着青年男子,急欲走入得月楼之内。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