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智如南宫(2/3)
徐恪见南宫不语明明已经醉意熏熏,却蓦地问出了这一个私密的话题,当下脸上微微一红,他不禁想起了久未见面的慕容嫣,忽然脑海中又闪现出胡依依不胜娇羞的模样,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踌躇道: “南宫兄,我辈男儿丈夫,当志在四方,岂可终日儿女情长……,眼下我大乾外患未平,内忧又起,大旱至今未雨,灾民嗷嗷待哺……兄弟我如今只想多做些事……”
南宫不语用力一摆手,不以为然道:“诶!
兄弟此言差矣!
古人有云,君子修身齐家,然后平天下,兄弟……不齐家,何以为天下啊?
愚兄家里,还有……还有一个妹子,名叫南宫无花,下一回兄弟来的时候……愚兄让你们好好认识认识!
我这个妹子,可是貌美如花呀!
……她今年整好二十,尚且待字闺中,跟兄弟你倒是……倒是般配得很呢……”
“这个……这个……多承南宫兄美意,不过……不过小弟我年纪尚幼,这婚姻大事,小弟尚且……尚且……”
徐恪讷讷言道。
他没想到,南宫不语竟然会在酒席上为自己做起了媒,而且,撮合的对象还是他的亲妹妹。
这一下,徐恪心中不禁尴尬万分,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正仿徨无计之时,忽然听得一阵鼾声传来,转头看去,不觉哂然…… 此时,南宫不语已经靠在酒桌上,昏昏然睡了过去。
不想他一副教书先生一般文绉绉的模样,这鼾声却是打得震天响。
徐恪叫来了店掌柜,付清了酒账,命掌柜派人将南宫不语扶至酒楼的客房中休息。
那店掌柜今日本拟送一个人情,也好结交这两位青衣卫中的大官。
然见他二人这一场酒席的花费实在太巨,这个人情他委实不敢做主。
当下他便收了徐恪一张三百两的银票,也只不过是拿回七壶名酒的本钱罢了,至于其它的菜钱,他是万万不肯再收了。
徐恪出了得月楼之后,急忙回至青衣卫南厅,匆匆进了南宫不语的公事房。
他走到里面的木柜旁,打开柜门,旋动转盘,墙门便訇然而开。
落阳躺在密室的床上,正闭着眼睛想着心事,徒见徐恪闯了进来不由得一惊。
他又见徐恪拔出了后背中的昆吾剑,朝他疾步走来。
他自知必死,心道你这恶贼,早间刚刚杀了师兄,如今又急着杀我,看来你果真是要将我少山一门赶尽杀绝啊!
见徐恪举剑,落阳将眼一闭,冷哼道:“你这恶贼!
我落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落阳公子……快走吧!”
徐恪说道。
落阳一睁眼,见自己周身非但毫发未伤,反倒是先前捆缚自己的麻绳都已被徐恪一剑斩断。
当下他心中大奇,怒道: “你这奸贼,要杀便杀!
事到如今,还假惺惺地弄这些名堂作甚!”
徐恪自今日一见落阳开始,便见落阳对自己语气颇为不善。
他本以为自己身为青衣卫中人,必致对方心生误会。
但他此时急匆匆前来相救,仍听落阳如此恶言相向,心下亦忍不住大为不快,于是问道: “落阳公子,徐某好心来救你,你不思感激也还罢了,如何竟还要这般口出恶语?”
落阳冷然道:“你杀我师兄,如 今还会好心救我?
……哼哼!
你当我三岁小孩么!
难道我会看不出来,你根本就没安好心!”
徐恪奇道:“师兄?
我何时杀了你的师兄?
少山门下我就认识你一人……”
落阳忿然道:“我孙师兄被你一剑刺死,这是我今日早间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不成!”
徐恪更觉心奇,忙又问道:“孙勋是你的师兄?
今日早间?
……原来那假扮丁春秋的就是你?!”
落阳愠怒道:“不错!
那人就是我!
我且问你,我孙师兄与你有何怨何仇,你竟丧心病狂,将我师兄这般惨虐折磨!
末了还要一剑将他刺死!”
徐恪急道:“这……这是孙勋他自己求我的……”
落阳仰天笑道:“你是说……我师兄恳求你杀了他!
徐无病……你就算扯谎,也找个好点的理由,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照你这么说,将我师兄合府抄家,全家人都抓进大牢,也都是我师兄求你这样做的?”
徐恪顿足道:“你……你这人……怎地如此不讲道理!”
这时,突闻屋外隐约有脚步声而来,徐恪急道:“落阳公子,快跟我走吧!
要再迟得半会儿,万一南宫千户回来,非得把你关进诏狱里去不可!”
落阳此时见徐恪神色不似作伪,心中又起了犹疑,他又问道:“你……你果真是来救我?”
“我不来救你,还来害你不成?
我若要杀你,早就把你杀了!”
见落阳心中仍在怀疑,徐恪便用言语反激道。
落阳听得徐恪如此一说,顿觉颇有道理。
此时闻听屋外脚步声渐近,他心道管你什么用心,先离开这青衣卫要紧!
于是用力从床前站起,孰料,他腰眼与臀中两处大穴受制,甫一起身,便即跌倒。
徐恪忙搀扶住了落阳,可惜他空有一身精妙内功,却不会半招点穴解穴之法。
此时也只得将落阳背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边疾步走出,一边叮嘱道:“你不要出声,我自有办法送你出去!”
徐恪背着落阳悄悄出了密室,待得屋外那一队巡逻的卫卒走远之后,又轻轻地出了南宫不语的公事房。
他让背上的落阳将头压低,尽力藏在他身后。
他便背着落阳缓缓地向青衣卫的大门走去…… 落阳此时趴在徐恪的后背上,他盯着徐恪的后脑,暗自思忖道,若我此时往你后脑“风府”
穴处全力一击,你便不死也残。
不过,看你今日种种,却仿佛真的是在尽力救我,我落阳堂堂君子,又岂能恩将仇报?
罢罢罢!
就姑且信你一次…… 落阳正犹豫思忖间,徐恪便已然背负着他昂首步出了青衣卫的大门。
值守的卫卒见是徐百户,急忙堆起笑脸,忙不迭的躬腰行礼。
徐恪背着落阳走了一会儿,进入了一处小巷之中。
落阳不欲暴露自己藏身的客栈,他见左近已无人,便说道:“将我放下来,你走吧!”
徐恪将落阳放在地上,问道:“你这腿……?”
“我只消运气冲开穴道,自能行走,不劳你徐大人关心!
你要真有心,帮我叫一辆马车就是。”
落阳冷然道。
他此时总算不再称呼徐恪为“狗贼”
或者“奸贼”
一类,但叫了一声“徐大人”
自然也是将自己与徐恪划清了界限。
徐恪一听,也颇觉有理,便想着去附近的大道上雇一辆马车。
不过,徐恪心中一直有一席话想同落阳交代清楚。
他知一会儿马车来了之后说话不便,是以又转身朝落阳恳切言道: “落阳公子,徐某不知孙勋乃是你的同门。
不过,徐某也有一语相告。
你师兄在青衣卫里,平常坏事可没有少做,光那诏狱里就不知有多少冤魂,曲死在他孙勋的手中!
此次他行刺钦差魏王,犯的是谋逆之罪,就算不死在我的剑下,国法也难容他!
说到底,你师兄的死也是他咎由自取……公子昔日在太湖边曾为我三弟所救,是以我今日不忍看你身陷囹圄,惨遭荼毒。
不过,此次徐某虽然侥幸能将你带出,然这京畿重地,兵马重重,你怕是不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