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整整十五重天，包括至高的大罗天，以及色界三重天，悄无声息的沉入归墟之中。

归墟没有丝毫波澜，甚至未能激起一丝涟漪。

量劫的进程已经不可逆转，此方世界濒临覆灭，不过释迦摩尼的谋划却似乎到...

雪夜深沉，山风如刀。

陆沉坐在火塘边，凝视着跳跃的火焰，手中紧握那块残玉??

肃言司的旧令，曾是权柄象征，如今却成了罪证之钥。

裴照蜷在草席上，呼吸微弱而沉重，断臂处的伤口虽已包扎，但毒素未清，整条右臂泛着青黑，冷汗不断从额角滑落。

“藏谎阁……”

陆沉低声重复，目光缓缓移向墙上悬挂的地图。

那是他用十年光阴绘制的《天下禁地志》，以蛛丝般细密的墨线勾勒出朝廷隐秘之所：北境炼魂窟、西陲活人井、南疆血祭坛……而皇宫地下，始终空白一片，只标着四个小字：“禁中之禁”

。

裴照忽然咳嗽起来，咳出一口带血的痰。

他挣扎着坐起，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入口不在紫宸殿，也不在御书房……而在先帝陵寝的‘回龙道’。

每逢朔望，皇帝亲祭祖宗时，会开启一道暗门，通往地宫深处。

那里藏着三万卷原史，全被篡改过。

百姓读的《圣朝实录》，不过是谎言堆砌的壳。”

陆沉眉头紧皱：“你怎会知道？”

“因为我曾是守阁人。”

裴照苦笑，“当年谢临被捕前夜，我奉命搜查其居所，在他床底发现半页残稿，上面写着‘真史埋骨处，回龙不见光’。

我动了疑心，借巡查之名潜入地宫，亲眼看见那些原本??

记载着铁律盟屠村、皇室献婴于邪修、三代帝王服用人丹……每一页都浸着血。”

他抬眼盯着陆沉：“我把部分内容抄下，藏于影狱档案夹层。

可不久便被人察觉。

他们烧了我的家，杀了我的妻儿，将我投入‘洗心池’，用迷神香熏染七日，想让我忘掉一切。

但我咬破舌尖，用痛感记住了每一个字。”

屋外风雪呼啸，窗纸簌簌作响。

陆沉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要我进皇宫？

那是龙潭虎穴，影狱耳目遍布，连只鸟飞进去都会被剥羽验身。”

“我知道。”

裴照点头，“所以不能走正门，也不能靠武功强闯。

你得扮成送葬队伍里的执幡僧，混入下月十五的先帝周年祭。

那时百官齐聚，宫防松懈，回龙道必开。”

陆沉眯起眼：“执幡僧……需经礼部核验身份，诵经无错方可入列。”

“我已经安排好了。”

裴照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上面刻着“慈恩寺度牒”

，还有一枚沾血的指印。

“真正的执幡僧昨夜死在我怀里。

他本不愿参与，直到听说自己侄女因私传《真言录》被杖毙。

临终前他说：‘若佛法不能护真话，那它也不配称作法。

’我把他的度牒带来了。”

陆沉接过铜牌，指尖触到那抹干涸的血迹，心头一震。

他想起苏芷被焚时的模样，也是这般平静赴死，只为留下一句话。

“你为何现在才来？”

他问。

“因为我一直在等时机。”

裴照低声道，“影狱内部已有裂痕。

有些人开始怀疑??

为何要杀那么多读书人？

为何连孩童背诵‘不跪’二字都要治罪？

最近三个月，已有七名影卫悄然失踪，据传他们都带着禁书逃往民间。

人心动摇了，陆沉。

火种不止一处，而是处处冒烟。”

陆沉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山谷焚毁那一夜的画面：焦木横陈，弟子哀嚎，金箔在火中蜷缩成灰蝶。

他曾以为失败意味着终结，但现在明白，那只是燃烧的开始。

次日清晨，风雪稍歇。

陆沉召集幸存的萤火塾弟子，在废墟旁召开最后一次集会。

二十一名少年少女立于寒风中，衣衫褴褛，却脊背挺直。

“我要去京城。”

陆沉直言不讳，“不是为了刺杀皇帝，也不是煽动兵变。

我要把真相挖出来，摆在阳光下，让所有人看清这盛世背后的腐肉。”

一名少女举手：“先生，我们跟你去！”

“不行。”

陆沉摇头，“你们的任务更重。

我要你们分散四方，建立新的‘醒世点’??

可以是一间茶馆、一所私塾、一座庙宇。

每处都要藏一份《醒世录》副本，并教会十个人识字。

记住，传播思想比保存文字更重要。”

他又看向年仅十二岁的阿禾??

那个曾在石板上写下“不跪”

的小女孩。

“你留在这里，重建萤火塾。

等我回来，你要能独立讲完《真言录》全文。”

阿禾用力点头，眼中含泪却不肯落下。

三日后，陆沉启程。

他剃去长发，披上灰色僧袍，背上经匣，手持引魂幡，扮作慈恩寺低等僧人。

裴照未能同行，伤势恶化，只能留在山中养息。

临别时，他抓住陆沉的手腕：“若你死了，就把消息传给极南岛的盲女。

她有办法让竹简漂流千里，唤醒更多人。”

陆沉点头，转身走入风雪。

一路北行，步步惊心。

沿途关卡盘查极严，凡携带书籍者皆遭扣押，甚至有人因包袱中有白纸就被定为“预备传逆”

。

陆沉靠着伪造度牒与娴熟的佛经背诵勉强过关，但内心清楚，真正考验还在后头。

抵达京畿当日，正值先帝祭典前夕。

整座皇城笼罩在肃穆之中，街道清扫如镜，黄沙铺道，禁军巡街，百姓闭户。

陆沉混入送葬队伍，随数百僧侣步行至皇陵外围。

仪式庄严冗长，鼓乐齐鸣，百官跪拜，皇帝亲自点燃长明灯。

就在众人低头默祷之际，陆沉敏锐察觉到地面轻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