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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兵不血刃(1/2)

又过了两日,王谧带军赶到广固城下,和谢韶谢玄相见,并出示了桓温的军令。

谢玄听说桓温要他立刻赶去枋头,只能面带歉意对王谧道:“玄不堪,至今没打下广固,实在惭愧。”

王谧拉着谢玄坐下,说道:...

夜色如墨,万坚伏案久坐,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他瘦削的身影。

窗外虫鸣渐歇,春寒尚存,唯有书页翻动之声轻轻响起。

那行小字“晋末芳华,不在武功赫赫,而在人心思变”

,仿佛刻进了他的骨血,久久不散。

他合上残卷,闭目沉思。

青州虽定,然百废待兴,新政推行之难,远胜于战场厮杀。

均田令初行,便有豪强暗中抵制,或隐匿田亩,或胁迫佃户伪报户籍;鲜卑旧贵表面归顺,背地却讥讽新政为“汉人诡计”

;更有流言四起,称桓氏欲尽夺胡人土地,驱逐北族。

一时间,民心浮动,边地骚乱频发。

次日清晨,万坚召集群僚议事于安固府衙。

堂上诸人分列两旁,有汉臣如主簿李昭、屯田使崔允之,亦有归附的鲜卑将领慕容贺兰、高车部酋长乞伏狄。

众人神色各异,或肃然端坐,或眉宇含忧。

“昨夜接报,临淄以北三村械斗,死伤十余人。”

万坚开口,声音不高,却如重锤落地,“起因是汉户与胡户争水渠灌溉权,双方皆称依新政应得优先。

可笑的是,本官亲自拟定的《水利均分章程》,竟被地方小吏曲解成‘汉先胡后’!”

堂中一片默然。

李昭低头不敢接话,崔允之欲言又止。

慕容贺兰终于起身拱手:“大人明鉴,非我族人不信新政,实因多年积怨太深。

今日你划一块地给我,明日是否又要收回?

我们不怕劳作,只怕失信。”

万坚缓缓起身,踱至堂前屏风边,掀开一幅新绘的青州水利图。

“你们看,”

他手指点着河道走向,“自巨洋水至浊水,原有沟渠九十七条,今已疏浚六十八,另二十九正在施工。

每一处皆标注受益村落,不分汉胡。

我已下令,今后凡参与修渠者,无论族群,皆记工分,可用以减免赋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但若有人蓄意破坏,挑拨离间,莫怪我不讲情面。

昨日捉拿两名煽动械斗的乡豪,经查证曾受广固旧党贿赂。

今日午时,将在市曹斩首示众,并抄没家产赈济灾民。”

此言一出,满座震动。

崔允之低声道:“此举恐激怒士族……”

“那就让他们恨我一人。”

万坚截断道,“百姓要的是活路,不是门第尊严。

若连这点胆魄都没有,谈何‘天下为公’?”

散会之后,桓温蓉自后堂步入。

她手中捧着一叠文书,面色凝重。

“这是各地送来的诉状。”

她将卷宗放在案上,“仅本月,就有十七起族际纠纷上报。

其中八起涉及土地分配,五起因婚嫁冲突,还有四起竟是孩童斗殴演变成家族仇杀。”

万坚接过翻阅,眉头越皱越紧。

一页纸上写着:“胡童呼汉童为‘南狗’,汉童还骂‘北奴’,互掷石块,致一人失明。”

他心头一刺,仿佛看见那孩子哭泣的脸。

“孩子们本无仇。”

他轻声说,“是大人的恨,种进了他们心里。”

桓温蓉望着他,忽而问道:“你还记得我们成婚那夜吗?

你说要建一所学堂,让所有孩子的名字都写在同一本册子上。

如今做到了,可他们仍彼此敌视。”

万坚点头:“所以我决定,亲巡各县,宣讲新政之外,更要办一场‘共学大典’。”

半月后,安固城外新建的义学广场上,彩旗招展,鼓乐齐鸣。

来自青州十二县的五百名孩童齐聚于此,身着统一制式的青布短衫,胸前绣有“同心”

二字。

他们中有汉、有鲜卑、有高车、有匈奴遗民,年龄自八岁至十四不等。

万坚立于高台之上,身后便是那块刻着“汉胡一家,天下为公”

的石碑。

他举起一本《千字文》,朗声道:“今日,我们不教兵法,不论胜负,只讲一句话??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 这些字,属于每一个抬头看天的孩子,不分南北,不论血脉!”

台下稚嫩的声音齐声诵读,声浪如潮,直冲云霄。

就在此时,一名小吏匆匆奔来,在万坚耳边低语几句。

万坚脸色微变,随即镇定下来,继续主持典礼。

直至礼毕,人群退去,他才低声吩咐:“速请桓温蓉来见我。”

片刻后,桓温蓉赶到书房。

万坚将一封密信递给她。

信是临朐县丞所写:数日前,一群蒙面人夜袭县学,焚毁教材,墙上留下血书“宁作胡鬼,不为晋民”



更令人震惊的是,现场发现一枚印章残片,印文为“燕嗣正统”



“这是复辟逆党的信号。”

桓温蓉声音冷峻,“他们想用恐惧撕裂刚刚建立的信任。”

万坚沉默良久,忽然问:“你可还记得父亲临终前说的话?”

“他说:‘乱世之中,刀可定乾坤,但不能暖人心。

’”

桓温蓉答。

“所以我们要比他们更快。”

万坚站起身,“传令下去:第一,加强各地学堂护卫,每校派驻十名军士,专司安保;第二,设立‘童蒙巡察使’,由德高望重的老儒与胡族长老共同担任,巡视乡里,调解纠纷;第三……”

他停顿片刻,眼中闪过决意:“召开‘青州各族大会’,邀请所有部落首领、世家家主、寺庙住持、女眷代表,齐聚安固,共议未来。”

桓温蓉惊讶:“连女眷也请?”

“正是。”

万坚道,“女人掌灶火,教儿女。

若她们心中仍有仇恨,下一代便永无宁日。

我要让她们亲眼看到,新政之下,女子也可入学堂、习算术、管账目、参议事。”

筹备月余,大会如期举行。

安固城内外张灯结彩,街道清扫一新。

来自各郡县的代表络绎而至,既有白发苍苍的老酋长,也有裹着头巾的农妇,甚至还有几位尼姑从山中古寺赶来。

首日议程,万坚并未急于宣讲政令,而是请出三位孩童,分别讲述自己的家庭故事。

第一位是个汉家男孩,名叫陈元儿。

他怯生生地说:“我阿爷说胡人都是杀人魔王,可我的同桌阿勒泰借我笔墨,还帮我背过生病的弟弟回家。

他不是坏人。”

第二位是鲜卑少女阿塔娜,她说:“我阿爸战死了,在打晋军的时候。

我以为汉人都该死,可现在老师教我们认字,给我饭吃。

我想……也许可以试着做个好人。”

第三位最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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