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军需差事(1/2)
“什么?!
爹不仅带他去见了吴通判,还让他跟着周鸿祥学打理钱庄?!”
陈弘得知消息后,在自己房内暴跳如雷,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碎片四溅。
柳婉茹在一旁吓得噤声,小心翼翼地劝道:“相公息怒,许是三弟他一时侥幸……”
“侥幸?!”
陈弘双目赤红,指着门外吼道,“一次是侥幸,两次三次也是侥幸?
那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还有爹,他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才是嫡长子!
永盛钱庄将来是我的!
他让一个庶子插手事务,是什么意思?!”
张氏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上,手中捻着佛珠,眼神冰冷:“吼什么吼!
遇事就知道发脾气,有什么用!”
她呵斥了儿子一句,才缓缓道,“那小子确实邪门,像是突然开了窍。
但你父亲让他去跟周鸿祥,未必是真要重用他,或许只是看他有些歪才,想物尽其用罢了。
你越是沉不住气,就越显得你不如他!”
陈弘喘着粗气,不甘道:“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骑到我头上来?”
“急什么?”
张氏冷笑一声,“下次有事,你给我机灵点,抢在他前面把差事办好,让你父亲看看,谁才是真正能担事的儿子!
婉茹,你也多帮衬着弘儿,盯着点那边院子的动静。”
“是,母亲。”
柳婉茹连忙应下。
张氏又私下寻了陈守财,语气带着不满:“老爷,您让昂儿跟着鸿祥学习,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弘儿才是嫡子,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陈守财正在看账本,头也没抬,淡淡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昂儿这次确实立了功,解决了大麻烦。
赏罚分明,才能让人心服。”
“何况,他也是我儿子。
让弘儿有点压力也好,免得他总以为这钱庄天生就是他的,不知上进。”
张氏被噎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陈守财却挥挥手:“好了,我自有分寸,你去吧。”
张氏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更恨,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一桩新的“生意”
找上了门。
这日,江宁知府衙门派人传来话,因朝廷调派江宁卫所官兵赴邻省平剿一股流寇,军饷一时未能足额下发,需地方先行垫付部分粮草军需。
知府衙门将采购任务派给了城中几家信誉良好的大商号,永盛钱庄也在其列,但分配到的份额最小。
消息传来,陈守财召集众人商议。
陈弘一听,立刻意识到这是露脸的好机会,还能经手大笔银钱,说不定还能从中捞些油水。
他不等周鸿祥开口,便抢先一步出列,朗声道:“父亲!
此事关乎军国大事,更是府尊大人对我永盛的信任!”
“儿子愿担此重任,必不负所托,将差事办得漂亮,也好让府尊大人和军中将士看看我永盛的实力!”
他说得慷慨激昂,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
陈守财沉吟着,目光瞥向一旁的陈昂和周鸿祥:“鸿祥,昂儿,你们觉得呢?”
周鸿祥是老成持重之人,深知军需采购看似油水厚,实则干系重大,极易出错,且垫资压力不小。
他本想建议谨慎接洽,但见陈弘如此积极,便不好多说,只道:“全凭东家决断。”
陈昂则微微躬身:“大哥是嫡长子,见识广博,由大哥出面主持,正合规矩,也能彰显我钱庄对官府的重视。
儿子并无经验,愿从旁学习。”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陈弘,又表明了自己不争的态度。
陈守财见陈昂如此“懂事”
,心下满意,又见嫡子主动请缨,便点头道:“好!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弘儿全权负责!
鸿祥,你从旁协助,务必确保粮草质量、数量无误,按期送达!
所需银钱,从账房支取。”
“是,父亲!”
陈弘大喜过望,得意地瞥了陈昂一眼,心中暗笑:算你小子识相,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在关键时刻,爹信任的人还是我!
周鸿祥听到陈守财的决定,暗自摇头,但只得应下。
散会后,周鸿祥私下找到陈昂,疑惑地问:“三少爷,此次军需采购虽份额不大,但也是个历练的机会,您为何不争取一下?”
经历过之前的事,周鸿祥觉得陈昂可以试一试,可陈昂毫不犹豫将机会拱手相让。
陈昂笑了笑,低声道:“周叔,军需之事,干系重大,时限紧,要求高,其中环节众多,极易出错。”
“大哥既主动请缨,父亲又正在用人之际,岂会驳了他的面子?
我若争抢,反而不美。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你说呢?”
周鸿祥听到陈昂的考虑,不由得心中一震,看向陈昂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位三少爷,并非不争,而是看得更远,更懂得以退为进!
陈弘却丝毫未察觉其中的凶险,反而志得意满,立刻开始着手筹备。
柳婉茹也在一旁为他出谋划策,实则想着如何从中挪些银子,贴补她那总填不满的娘家。
然而,陈弘能力本就平庸,好大喜功,对市场行情并不真正了解。
负责采买的管事知他底细,又得了柳婉茹的“暗示”
,便趁机抬高报价,以次充好,从中捞取回扣。
更糟的是,柳婉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柳承宗,近日又欠了一屁股赌债,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堵在巷子里,扬言三日之内再不还上银子,便要卸他一条胳膊。
柳承宗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赌咒发誓一定能弄到钱。
他四处钻营打听,恰好得知姐夫陈弘揽下了为官府垫资采购军需粮草的差事,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上面。
他整日围着陈弘打转,姐夫长姐夫短,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这一日,柳承宗来陈弘屋里,找机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姐夫,陈伯父把这等要紧差事都交给您,可见对您的器重!”
柳承宗一边给陈弘斟酒,一边谄媚道,“哪像那个陈昂,不过是走了点狗屎运,跟姐夫您这掌管大事的比起来,屁都不是!”
这话正好搔到陈弘痒处,他得意地哼了一声,抿了口酒。
柳承宗见初步马屁奏效,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姐夫,这采购军需可是个肥差啊。
里头的门道,小弟略知一二。”
陈弘瞥了他一眼,故作矜持:“哦?
什么门道?
这可是军国大事,马虎不得。”
“瞧您说的,小弟岂敢马虎?”
柳承宗嘿嘿一笑,声音更低,“这江宁府的米市、牲口行,哪家什么价,质量如何,小弟门清!”
“就说那新米和陈米,价格差着两三成呢!
还有那草料,干湿不同,价钱也差得远。”
“若是咱们在账面上都按‘上等’的价钱走,实际采买时,稍微灵活那么一点点……这里外里的差价,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边说边观察陈弘的脸色,见他虽皱着眉,却并未立刻斥责,便知有戏,继续加码。
“姐夫,您想啊,这差事办好了,是您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