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的石子硌得后脚跟生疼，林尘跟着苏璃踏进临时据点时，鼻尖先撞上了篝火的焦香。

岳山早把精铁刀往地上一杵，火星溅起的刹那，干柴噼啪炸开，映得他刀镡上的木屑都泛着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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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坐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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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抽了条草席垫在老树根旁，伸手去扶柳清风。

林尘看见老人袖口的暗纹被夜风吹得翻卷，露出腕间淡青的血管——和方才演武场帕子上的红痕一样，细得像要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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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着吧，都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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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风坐定后反而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枯瘦的手指在篝火里晃了晃，\"

明儿个要见真章，今夜就松快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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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了两声，用帕子掩住嘴，再拿开时帕角沾着星点暗红，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攥进掌心，\"

小尘，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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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尘喉结动了动。

他蹲在篝火对面，能看见火星子窜进自己左臂的\"

武\"

字刺青里，像当年父亲被黑帮围在巷口时，血溅在砖墙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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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八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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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发哑，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红布包的边角，\"

我爹替人出头，被砍了十七刀。

最后那刀扎进他心口时，他还在喊'

'

小尘快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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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拨弄篝火的手顿住了。

骨玉在她指间泛着幽光，映得右眼的朱雀胎记忽明忽暗——那是她每次情绪波动时才会有的征兆。

岳山原本搭在刀鞘上的手慢慢收紧，刀镡上的木纹被他掌心的汗浸得更深，像道沉默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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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武馆吃冷饭长大，每天夜里对着沙袋练直拳，拳套里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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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尘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背，那里还留着上午演武时被日轮刀震出的红印，\"

师傅说我疯魔，可我知道，只有拳头硬了，才不会让别人的血溅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

\"

篝火噼啪响了两声，溅起的火星落在苏璃脚边。

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山风：\"

我第一次用骨玉召唤朱雀，是在三年前的暴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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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摩挲着颈间的骨玉，那是阴阳家传了十八代的信物，\"

黑渊的人闯进老宅，我爷爷护着族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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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朱雀胎记在暮色里烧得更红，\"

我当时抱着骨玉哭，突然就看见火里有只鸟。

它扑棱着翅膀冲出去，把那些人烧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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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看向林尘，眼尾还沾着演武场的草屑：\"

后来在江城夜市遇见个傻子，举着木刀追小偷，刀把上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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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耳尖慢慢红了，\"

我就知道，这人大概能和我一起把那些怪物都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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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山突然笑了。

他的笑声像刀鞘撞在石头上，粗粝却带着暖意：\"

我小时候在祠堂跪过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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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出精铁刀，刀身映着篝火，照出他眉骨间的旧疤，\"

我爷爷说，岳家的刀不是砍人的，是挡灾的。

十三岁那年我偷跑出去和人比武，被打断三根肋骨。

我爹把我拎回祠堂，说'

'

刀断了能铸，脊梁断了，岳家就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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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刀背轻轻敲了敲林尘的肩，\"

现在我信了，有些脊梁，是要和别人一起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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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风一直笑着，直到咳嗽突然涌上来。

他弓着背按住胸口，帕子在指缝里攥成一团。

苏璃要去扶，被他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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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我年轻那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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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抹了把眼角，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在嵩山脚下和人比拳，那小子使阴招，把辣椒面撒我眼睛里。

我闭着眼揍了他二十拳，最后他哭着说'

'

爷爷我错了'

'

——那会儿我才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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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笑了。

林尘笑出了眼泪，混着篝火的烟刺得眼睛生疼。

他摸了摸胸口的系统核心，那里还留着苏璃骨玉的凉意，和柳清风帕子上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