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在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林尘背着善逸走在最前，后颈还留着苏璃拽过的余温。

废弃古庙的飞檐在金光里露出半截，青瓦上积着薄霜，门楣\"

镇灵观\"

三个字被风雨啃得只剩个\"

灵\"

字，像团模糊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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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逸先睡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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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扶着岳山跨过断门槛，骨玉串在掌心发烫，\"

我用结界护住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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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时，右眼的朱雀胎记随着动作忽明忽暗，像团要烧起来的火。

林尘把善逸放在积灰的木床上，少年的手指还攥着他袖口，雷纹退成淡蓝后，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他替善逸掖了掖衣角，转身时瞥见岳山靠着墙站着，剑鞘抵在脚边，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柄剑从归墟回来后就没离过他手，连睡觉都要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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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拾些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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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风的布包突然在怀里动了动，碎纸片从缝隙里钻出来，飘向庙后的老槐树，\"

灶膛该生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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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目光扫过岳山紧绷的下颌线，又扫过林尘腰间的拳套，最后落在苏璃发红的骨玉上，\"

年轻人，有些事熬不过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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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外的风突然大了。

林尘在灶前擦火折子，火星溅起的瞬间，余光瞥见一道影子从西厢房的破窗溜了出去。

他手一抖，火折子\"

啪\"

地掉在地上——那是岳山的影子，剑鞘的轮廓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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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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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低声音，指了指窗口，\"

看着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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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的骨玉\"

嗡\"

地震颤，朱雀胎记腾起红光，\"

我感知到结界外有股气劲在绕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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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住林尘手背，\"

小心他剑里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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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尘猫着腰钻出庙门，风里飘着松脂的苦香。

岳山的脚印很浅，却带着股狠劲，每一步都踩碎了地面的薄冰。

他跟着脚印往林深处走，月光被树冠割成碎片，直到听见水流声——前面是道断崖，谷底有块黑黢黢的石碑，像把插进地缝的剑。

岳山跪在石碑前，佩剑横在膝头。

他的手指抚过碑面，林尘这才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痕，像无数道被斩断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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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岳氏血脉起誓，生为守印人，死为镇碑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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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山的声音发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先祖封王时断我族七脉，我岳山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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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封王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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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尘惊得转身，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布包里的碎纸片正飘向石碑，\"

数百年前，九位武道宗师用自身血脉封了王者之力，岳家是唯一传下血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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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出块黑玉，在月光下照出里面的血丝，\"

这是我在归墟捡的，和碑上的刻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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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山猛地回头，剑鞘\"

当\"

地磕在石碑上。

他眼眶发红，剑穗上的银铃在风里乱响：\"

你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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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从小能听见剑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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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风叹气，\"

知道你十六岁时剑鞘裂了道缝，知道你每次用剑都要灌三碗烈酒压着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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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向岳山的剑柄，\"

那不是普通的剑，是封王时碎掉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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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尘这才注意到，岳山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皮肤下有条暗金色的纹路在爬——像条被封印的龙，正用指甲抓挠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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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迹崩塌那天，我在剑里听见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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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山低头盯着剑柄，\"

是当年被封的王者，他说......

说我岳家的血，该用来祭他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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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突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