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情不知所起(1/2)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东陈没有祭灶的风俗,却有吃糖的习惯。
皇后让人用麦芽糖制作了很多糖瓜,分给皇亲国戚和一些比较得脸的臣子家。
还制作许多小块的方糖,用熟豆粉一滚,拿糯米纸一包,先分发到都城周边的孤儿收容所去。
有多余的,还让人在十字大街分放给路过的孩子们,让大家都甜甜嘴。
这个时代,糖很难得,南方多从糖蔗中提炼,东北多从甜菜中提炼,中原从麦芽中提炼。
不过提纯技术不行,没有好的酸剂,就是吃个热闹。
东陈没有好白糖,上好的白砂糖还得从天竺进口,这么远的路途,到中原就贵得离谱了。
皇后空间中有糖厂,出产上好白糖,全交给袁夫人的安西商栈经销呢。
收入的钱,除去运输销售所需成本,给袁夫人一成的佣金,其余地用来建了几个技术培训所。
人可以不当官,却不能不吃饭,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培训所教纺织、刺绣、制衣、编织,也教酿酒、卤肉、制糕点、制蜜饯,甚至雕刻、打铁、建筑等等。
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肯学,允许来这里学一门求生的手艺。
张思星也不能袖手旁观,皇后让他轮流派精通医药的大夫来技术培训所,教学员认识一些草药和炮制方法。
如果有学医天分的,还可以教一些医术,天赋更好一些的,弄到神医谷学医术去。
东陈国这么大,需要很多的医者。
过完小年,东宫的崇文馆也放假了,皇子和公主们爱玩,皇宫里顿时热闹起来。
这几年风调雨顺,各处丰收,府库充足。
加上边关宁静,到处推行植树造林,发展地方经济。
春节是一年中最大的节日,各地官员都愿意巴结一下帝后,各处进献给帝后过年用的礼物基本上都到位了。
皇后不愿意浪费东西,直接让人拿去东市西市的平准局拍卖,所得的钱帛换成粟米、稻米、麦粉之类。
让永安县、万年县派人与几家大商联手,准备一大批木碗和木勺,在城门口施粥。
再让袁夫人和韩五娘负责,开了几家当铺,收一些旧衣服、旧床单、旧毛皮之类的,经过清洗,免费发放给一些孤寡老人和残疾人。
皇后嫌弃治安不好,这是天子脚下,五都之首,必须海清河晏,宁静祥和。
年前让京兆尹安排万年县和永安县配合五城兵马司,把都城的无赖流氓挨个一顿收拾。
凡是有欺压百姓的黑恶势力,先给主犯一顿板子,责令整改。
有后台的,连后台一起收拾。
没有房子的流民,全遣送到阳西村那边居住。
由村委先给安排住处,赊些米粮柴草,春天跟着村民种树换工钱,慢慢偿还。
袁夫人和韩五娘事办得明白,岁除之日,领着各自的孩子进宫赴宴。
跟皇后说起都城前段时间流行拍花子,拐卖妇女。
皇后气坏了,让相关部门过完年就抓紧各大牙行,一个月一问,如果发现有来历不明的人,不许买卖。
要是牙行有非法买卖,直接查封,东家治罪。
凡是举报人贩子的线索,一经核实给予重奖。
不论官民,凡抓住人贩子的,每抓一个直接奖钱一百贯。
人贩子无论男女老少,也不论身份背景,全都处以重刑。
有人命案的,直接斩立决,没有人命案的,或是从犯,全部流放边疆为军奴。
被拐卖的妇女儿童,有解救回来的,能返家的返家,无家可归的另有安置。
十岁以下孩童进收养所,跟着教师学点谋生的技术。
妇女先去技术培训班学点手艺,然后让袁夫人或韩五娘给安排个活计干干。
这些举措都卓有成效,都城里风气马上焕然一新,百姓更加安居乐业。
三月三上巳节,袁夫人又带着礼物进宫了,她是有事跟皇后说。
御花园里桃花开得正好,芳香怡人,两人在后花园中边赏桃花边说话。
袁夫人道:“娘娘,有个事情挺有意思的,得给您说说,看您的意思。”
王皇后笑道:“好啊,有什么有趣的事,还得嫂子专门进宫说给本宫听?”
袁夫人道:“青衣君祠不是允许本族的妇女儿童来寻求庇护嘛,年前来了汝南王氏老家的一个女子,叫王琳琅,二十三岁,也是个可怜人。”
皇后皱眉:“王家虽不是世家大族,也不算小门小户,怎么就可怜了?”
袁夫人道:“琳琅两岁多的时候父亲过世,琳琅的娘叫长孙蒙,跟娘娘的外祖家也有点关系,是河南长孙氏老家的一个远支。
长孙氏没什么本事,说一个人过不了,后来被她外祖家接走了,很快嫁到了很远的一户人家。
外祖家并不仁义,这孩子就没人管了。”
皇后皱眉:“她小时候日子辛苦,都没有来宗族投奔,怎么成人了,又来青衣君祠投奔?
出了什么事了吗?”
袁夫人点头:“说来话长,那孩子一个人没办法生活,邻居就帮她找了一户姓陈的中等人家,让她当童养媳。
琳琅觉得有饭吃就行,在那家一心一意的过,从五岁起就学做饭、洗衣、打扫。
十岁起就学纺织、刺绣,能卖些钱。
她丈夫陈宗仁比她大五岁,是读书人,看她乖巧,教她识字,简单术算,琳琅聪明,一学就会。”
皇后就有些纳闷:“这不是适应挺好的吗?
她丈夫也不算太坏,是公婆不慈吗?”
袁夫人叹气:“正是呢,那家长辈不慈,刻薄吝啬,琳琅自己不敢藏一分私房钱。
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来了月事连破布巾都用不上,真是可怜呢。”
皇后皱眉:“她丈夫怎么样?”
袁夫人道:“她丈夫读书倒是不错,中了举人之后,就有些这山望着那山高。
嫌这个童养媳没有根底,又成天灰头土脸、手脚粗糙的配不上他,有心悔婚。”
皇后听到这里,大致明白些什么,陈家坏了良心。
于是讥讽地道:“成天涮锅盘灶的,手脚怎么可能不粗糙?
又没有好衣裳、好妆品,怎么可能不灰头土脸?
那姓陈的想坏良心,他准备怎么安排这个童养媳呀?”
袁夫人道:“陈宗仁跟家族说,一没有婚书,二没有合同,这是他爹娘买的婢女。
琳琅没办法,无处可去,只能认命,反正是干活,儿媳和婢女也没什么区别。
后来那陈宗仁考上进士,家里出钱活动活动,在秘书监当了官,前年娶了京兆杜氏的一个庶女。”
皇后又有些不明白了,王琳琅既然认命当婢女了,怎么又来到青衣君祠寻求庇护?
袁夫人道:“那家公婆想把汝南的家产卖了,上都城置办房产,在儿子附近住,以后好有个照应。
想着儿媳妇杜氏善妒,怕杜氏知道了膈应,就想把琳琅也卖了。
卖人也罢了,为了多卖几个钱,偏要卖到下贱之处。”
皇后听了就来气,就烦这种无良的人家,太缺德了。
对王琳琅又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想法。
咬着牙问:“后来呢,是卖了,还是有什么情况?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跑脱的?”
袁夫人道:“琳琅识字,丈夫的书房有许多书,她偷偷读过书的,也有几分见识,这次终于不肯认命了。
她说两家没有婚书,不算夫家,可也没有卖身契,不是陈家婢女。
她从五岁起也为这家干活,不但干家务,还通过纺织、刺绣赚了钱养家。
如今十七年有余了,陈家给她吃喝,从没给过工钱。
正好抵销养育费用,陈家要去都城,她就不跟着了。”
皇后点头,这才是汝南王氏的姑娘应该有的气魄。
袁夫人道:“她一个孤女,怎么能干得过陈家一个大家族,只得连夜出逃。
被逼无奈,跳了井,偏那井里是个快枯竭的井,琳琅没死。
陈家竟然不许人去救,干脆让琳琅饿死算了。”
皇后压着火气,咬牙切齿道:“后来怎么没死?
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