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关……自古以来，只有三关？

果然……如此吗？”

听到器灵肯定的回答，韩阳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

他回想起当初渡金丹心魔劫时的情景。

那股诡异的黑气自虚空而来，将他全身包裹。

虽然最终凭借神通将其斩灭，事后虽觉凶险，却也只当是天地对修行者的正常考验，是自身“业力”

或“执念”

所引动。

但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心魔……心魔……”

韩阳于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其中藏着莫大蹊跷。

如果从字面意思来看： “心”

，指的自然是修仙者的内心世界，心灵、意念、情绪。

“魔”

，此概念最初似乎源自佛修，意指“障碍、扰乱、破坏修行的存在”

。

故而修仙界普遍认为，修士修炼过程中因自身内在负面因素，如贪、嗔、痴、执、惧等，与外感无名交织产生的幻象、妄念等内在障碍，统称为“心魔”

。

但仔细想来，这定义本身就值得推敲。

“我当初遭遇的那股黑气，分明是来自外界！

如果说心魔仅仅是内心负面情绪的投影，为何我能将其斩杀？

一个纯粹的精神产物，为何会具有如此真实的实体感？

能被杀死，这就证明了它绝非完全诞生于我的内心，它更像是一种……一种来自界外的，活着的东西！”

这个结论让韩阳自己都感到震惊。

他想起在尸灵记忆中看到的那股黑气，与心魔劫中的气息如出一辙，更加印证了这个猜想。

“真相可能是，心魔并非完全源自修士内心，而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精神寄生虫，一种来自界外的负面能量聚合体。

它们蛰伏于虚空暗处，专候修士破境时心神松动之机，趁虚而入。

这个想法让韩阳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每个修士在突破时，实际上都是在与某种未知的域外存在搏斗！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只有在修士晋升心魔闭关时才会出现？

为何上古时期修士从未有过心魔劫？

如今的修仙界却将其视为理所应当的考验？”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按理说，即便是百万年前的筑基之法，也该完整传承下来，不应该有断层，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等等......

记忆！”

“元婴期的玄羽师叔就能操控低阶修士的记忆。

那些更高阶存在，没理由不具备此等手段，甚至……做得更加彻底，更加无形。”

韩阳感觉自己在接近某个惊人的真相。

“如果说，有一个古老的存在，在某个时间点篡改了所有修士的认知......

但此界修士亿万，什么样的存在能够同时、永久扭曲所有生灵的记忆，甚至修改所有典籍的记载？

这需要的伟力，已经超出了任何个体能够达到的极限，根本不合常理。”

“那么，唯一能同时影响所有修士晋升过程，只有一种可能。”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答案，无论多么匪夷所思，都必然是真相。

韩阳深吸一口气，说出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此界的天道！”

静室内顿时陷入死寂。

“问题的源头，恐怕……就出在天道本身！”

但这个猜想太过骇人听闻。

虽说天道向来不喜高阶修士，常降下诸般劫难作为考验，但总归留存一线生机。

“天道，本该是公正无私、维系乾坤平衡的化身。

百万年前没有心魔劫，说明那时的天道是正常的。

而现在……”

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在韩阳脑海中成形： “现在的天道，很可能已经被某种东西入侵了！

或者说……被污染了！”

他转向器灵问道： “小元，问道圣地鼎盛时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的修行界，很繁荣吗？”

小元虽然不明白主人为何突然对这些常识如此感兴趣，但还是晃了晃小脑袋，带着几分怀念的语气说道： “对呀对呀，我们问道圣地当年坐镇玄灵界的中天域，那可是整个修真界的中心呢！

我们玄灵界在诸多玄界之中，可是排名前列的存在！

那时候的修真界可繁荣了！

诸多圣地道统争锋，星海璀璨，不仅有无数从黄级界面的人界、凡界飞升而来的惊才绝艳之辈，还有各大古老圣地的传人行走世间。

化神道君开宗立派，在星空中讲法传道，一言出而万法随。

炼虚道主，纵横寰宇，更是能一己之力，在虚空深处开辟出一方小世界，作为自己的道场。

我们问道圣地秘境，就是一位道主开辟的其中一处道场。

那真是一个……波澜壮阔的黄金大世啊。”

“飞升者？”

韩阳一愣。

此界居然有飞升者。

在他的认知里，飞升应该是前往更高层次的世界，怎么反而会有修士飞升到此界？

“对啊！”

小元用力点头，“下界无数小世界的修士，修炼到金丹期或者元婴期，就能感应到上界召唤，通过飞升台来到我们这方天地。

这些飞升者个个天赋异禀，往往能在我们玄灵界闯出一番名堂呢！”

“而修炼到炼虚期的道主们，则会继续飞升，前往传说中的地仙界。

那时候啊，每隔几万年就能看到有炼虚道主破碎虚空，那场面可壮观了！”

韩阳越听越是心惊。

按照小元的描述，上古时期的修真界分明是一个承上启下的中转世界，既是下界修士的终点，又是上界修士的起点。

这与如今这个连化神都难得一见的修真界，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合着这个此界居然不是最差的？

更让他细思极恐的是，自己修行三十余载，从未听说过有哪位修士成功飞升上界，也从未听闻有下界修士飞升而来。

这绝不正常！

韩阳这时也想明白了。

“下界无人飞升上来，此界也无人飞升而去……这只能说明一点：飞升通道已被彻底堵死！

如今的修真界，早已成为一座孤悬于诸天之外的孤岛。”

他回想起在玄天秘境中所见，连问道圣地这等古老道统都为之覆灭的大战。

“那一战……看来是我们此界败了。”

“怪不得天道会被侵蚀，怪不得如今修士在晋升时会遭遇那诡异的心魔……”

“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了，这是来自域外的入侵，一场早已发生，却至今仍在持续的无形战争。”

韩阳想起从尸灵残留记忆碎片中窥见的那幅恐怖画面。

那位修为通天、本该逍遥天地的化神大能，其陨落之状，竟然充满了不甘，仿佛是被某种存在当成了成熟的作物，进行了一场冷酷的“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