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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2/3)

下值不是会友,便是专注公务。

就算夫妻共处,对话也从不超过十句。

除此之外,他更是在扶香径另辟一间客舍来住。

冯梦书在避着她。

原因么……听阿稚说,冯家给冯梦书配的婚事,原本并不是她。

- 冯梦书所说的同僚,或许有十余人,或许更多。

究竟多少人,竟连他自己也不确定。

他特意叮嘱,无需大摆筵席,不必刻意安排席位。

更不必让下人查验身份,任客人自由来去。

冯梦书难得?

嗦,宋湄却有些走神。

手指藏在袖中,偷偷抠弄帕子上的黄花。

话毕,冯梦书问:“可还有旁的要问?”

顶着耐心的问询视线,宋湄想了又想,半晌冒出一句:“你今日怎么不瞪我了?”

以往冯梦书看她的眼神总是饱含挑剔,像极了班级里勤勉的学霸,睥睨摆烂的同桌学渣。

近些时日,或许是她表现有进步,甚少感受到这样的视线,还怪不习惯的。

然而话一出口,宋湄就意识到又说错话了。

冯梦书闭了闭眼睛,转身就走。

“郎君,郎君!”

宋湄追了几步,每日送别前例行的问候还没说呢。

她遥遥地喊:“天寒露重,保重身体。

勿忘添衣,努力加餐!”

冯梦书似乎走的更快了。

- 直到出了府门,耳边好似还有那道呼喊声。

送郎君上了马车,随从春生抱怨:“现下已至三月,春寒料峭的时候早就过了,娘子竟还嘱咐‘天寒露重’呢。”

从秋冬至春日,娘子每日送阿郎去官署前,来来回回说的总是这一句,一个字都不肯换。

冯梦书只说:“走吧。”

看吧,阿郎都被气得不愿说话了。

春生赶车行了几步,后面追上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竟是娘子身边的阿稚:“阿郎留步,娘子命我送大补汤。”

闻言,春生神情变得一言难尽。

险些忘了,一成不变的不止叮嘱,还有十全大补汤。

阿稚走后,冯梦书不出所料将食盒推出来:“倒掉。”

自从娘子进门,这样的补汤送了几十次,春生也依照吩咐倒了几十次。

依旧是不知成分的黑色汤汁,依旧是令人头晕目眩的难言气味。

别说公子,连他都要捏着鼻子。

……哎?

春生嗅了嗅,意外地说:“阿郎,娘子在里面加了风寒药。

还倒吗?”

冯梦书未应,应是默许。

春生将补汤从食盒里拿出来:“风暖天晴,且今天尤其热,阿郎怎么会得风寒呢,是不是?”

何况他日日跟着阿郎,是否风寒,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哎,娘子若要讨好阿郎,好歹用心想个像样的招数罢。

然而安静的车内,冯梦书闭了闭眼睛,手中书卷上的字猛然一晃。

顿了顿,他伸手探向额头。

一片滚烫。

- 春三月,天却异常地热。

没一会儿,来往屋内摆放食案、用具的婢女们就满头大汗,站在廊下用手扇风。

宋湄对着烈日发愁片刻,决定换地方:“屋内闷热,摆宴扶香径。”

扶香径原本是冯家后院的一处荒地,冯母无心打理,便交给宋湄。

宋湄处理家事不忙时,带着花种草种去那里撒上一圈。

大半年下来,也算花团锦簇、枝繁叶茂。

后来请工匠修了长亭与花廊,看着就更诗情画意了。

如此美好的地方,不挂个牌匾实在可惜。

宋湄绞尽脑汁想出“百草园”

这个名字,练了三天的楷书写完挂上去。

可惜不到半日,就被偶然经过的冯梦书给改成了“扶香径”



但宋湄依旧认为,不如百草园。

想到冯梦书的嘱托,宋湄让婢女将食案沿着长亭摆了一路。

既不必刻意安排席位,他们爱坐哪便坐哪罢。

此处阴凉,且亭外就是含苞待放的满树花枝,正适合酸溜溜的秀才们吟诗作赋。

阿稚忽然喊道:“娘子,下雨啦!”

起初是零星雨滴,眨眼间白雨跳珠,渐有瓢泼之势。

园子里的花枝战栗摇摆,花瓣砸了一地。

宋湄想起园子里的牡丹,必定也是情形凄惨了: “阿稚,帮我看顾片刻!”

宋湄接了一个婢女的伞,疾步闯入雨幕。

雨势太大,打伞和没打一样。

没过一会,衣服就湿答答贴在身上,粘腻得迈不开步子。

一路奔至花亭,才能喘息片刻。

宋湄撑伞迈入园子,果然看到那丛牡丹根部被蜿蜒的泥浆淹没,枝叶被疾雨砸到泥地里去。

牡丹最怕积水,宋湄随手抓了石头,在地上划出深痕,将雨水引往别处。

做完这些,宋湄扶正花枝,将油纸伞留给牡丹。

宋湄重新躲进花亭。

入春过后,还从未见过这么猛的雨,这天气实在反常。

宋湄拧着裙角,然而衣服早已湿透,怎么也拧不干。

于是她将外衣脱下来,丢在花亭的扶栏上。

索性亭中有草帘遮挡,四下也没有人在。

这么想着,宋湄探出半边身子,伸手接檐下雨水,冲洗手上污泥。

雨水裹挟泥与花瓣从指缝间滑走。

脚下成团的水渍映出她散乱的发髻,连发簪都跑掉了。

要是被冯梦书看到,肯定又要瞪她。

那张万年不变的死鱼脸,总是在打量自己时,满脸写着成何体统。

宋湄噗嗤笑出声。

正是这时,她忽然从水渍倒影中看到另一个人。

“谁在那!”

宋湄吓了一跳,缩回花亭。

花亭中间有草帘隔断,那人竟一直在草帘另一端,连吭都不吭一声。

这是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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