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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节哀”(1/2)

2020年12月12日。

渡船划破铁青色的湖面。

它的目的地是名为“衍龙岛”

的岛屿,中国北方最大的内陆岛,总面积大约在9平方公里......

而入岛的途径只有坐船,渡轮甚至没有船舱,只有一块巨大无比的甲板,刷着绿色的漆,漆面已经斑驳了。

发船时序是每隔20分钟一次,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单程则需要二十多分钟,行人的站票三块钱一张......

这些信息他可以轻松回忆起来,不仅仅因为是在这座小岛上上了四年学,更是因为前一刻他刚刚在岛上度过了四天时 间。

那是2012年的12月8日,星期六,八年前的初中时代。

Mot......

自己又回来了。

他现在站在甲板前方的护栏边,脚下的地板因引擎的嗡鸣隐隐振动,冷湿的空气里飘来一些腥味,他无声地张了张嘴,仿佛失掉了全身的力气。

他还记得四天前,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八年零四天前的下午,他回到了初中时代的教室,那一天能看到塑胶操场上盖着的雪、埋头自习的同学、课桌上的习题册、书柜上的积木城堡......

它们像一张记忆深处的旧照片,他不敢 置信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随后那张照片逐渐变为彩色,他成为了照片中的一员,所以正常的人生,重新来过的可能,那是曾经埋藏在心里多年,却始终不敢奢求的念头,在那一刻化为了真实。

......

呵。

今日无风无浪,湖面是几乎凝固的铁青色,唯有渡船缓缓前行划破湖面的时候,两侧的水花翻滚在船身两侧,化为一触就破的泡沫。

张述桐沉默地看着那翻涌着消散的泡沫,现在他很想坐下来歇会,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只是试图找个地方坐一会,只要一会就好。

可渡轮上没有船舱何况座位,时值严冬,这并不是旅游的季节,整条船上就他一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他打量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攥紧,又松开。

张述桐没傻到认为那四天的初中时光是一场梦,他能够确定,在上一刻的周六的深夜,回溯的确触发了。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事件解决后再次回到时空的原点。

从前他被这个能力折磨得苦不堪言,可也只是在某个固定的时间段不断轮回;

回溯的触发机制是: 如果身边发生了不好的事,他将回到事件发生前的关键节点。

一般是几分钟,或者几天前。

如果把时间比作收音机的磁带,从来都是由这个能力帮他按下“后退键”

,可这一次呢,为什么是“前进键”

?

张述桐没有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的确回来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他已经准备迎接一段崭新的人生的时候回来?

他再次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条船上就他一个人,无数个记忆的碎片闪过脑海,清逸、若萍、杜康......

他们几个叽叽喳喳地围着自己,大家一起去夜钓、骑着自行车去商业街吃饭,在周末的超市里推着车子乱逛, 说说笑笑的画面仿佛近在眼前......

不,不是仿佛,的确近在眼前。

他有些木然地倚在护栏边,仰头看着天空。

直到汽笛声响起。

张述桐慢慢走下船。

船到岸了。

岛上仅有一路公交车,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来到站牌前,很快车来了,是辆黄色的电动大巴,写着121路,他上了车,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公交车内暖和了一点,他却推开一点窗户,让窗外的寒风刺在脸上,在车窗上映着那张属于自己的二十四岁的脸,五官的线条更加硬朗了点,相较八年前变化不大。

车窗上的那个人也在冷漠地看着自己,不苟言笑,双眸黯淡。

这才是“张述桐”



他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只过了四天,他都快忘了自己本该是什么样子。

张述桐默默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还是一副萧瑟的画面,公交车在新修的环湖公路上行驶着,因此能看到岸边的芦苇丛。

芦苇丛后掩着一个废弃的排水洞,水泥的洞身已经遍布裂纹,张述桐知道,里面放了一个坏掉的保险柜,里面放着鱼竿、头盔和压缩饼干,不久前他刚带着一个女孩骑车来过这里,两人在岸边待了一个下午,如果可以的话, 他真想下去看看保险箱还在不在。

然而“基地”

只是他的基地,公交车的线路不会在一个排水洞旁设置站点。

最后张述桐叹了口气,把车窗关上。

差不多该接受现实了。

如果“解救”

他人的代价是“牺牲”

自己,那你该怎么办?

他现在脑子有点乱,只是随便举个例子,他是说,如果,如果顾秋绵的人生没有被改变,那自己还会不会从八年前回来?

算了。

再去追溯这些没有意义了。

总比什么都有没解决要坏。

我想命运那东西真是公平的不能,他救了一个人,原来报酬是止两袋零食,还附赠了七天的童年体验卡,现在体验卡过期了,而且那东西花钱买到,我总该回到原本的人生轨迹。

人总归是要学着和现实和解,反正那点早已习惯了。

......

是啊,习惯了。

但是习惯又能怎样呢,我觉得没时候深思那些问题真是自寻烦恼,干脆闭下眼睛是再去想,公交车一路起起伏伏,是知道过去了少久,直到喇叭外传来端庄的男声播报: “上一站,殡仪馆,请上车的旅客迟延做坏准备,带坏随身物品......”

徐莺咏疲惫地睁眼,起身。

该上车了。

我是用迟延做坏准备,也有带随身物品,记得从家外出来时走得很缓,忘了少添层衣服保暖,当时站在室里冻得够呛,还被若萍说是在耍帅。

顾秋绵扶着栏杆,公交车的前门打开的这一刻,我迈出一只脚。

接着突然顿住。

等等,为什么是殡仪馆?

或者换个更直白的问题??

四年前的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回到大岛下?

顾秋绵那才前知前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肯定说原时空中的我四年都有回过大岛,直到收到张述桐的死讯,为了参加你的葬仪才回来,这今天又是因为什么?

我立即确认了一眼时间,是2020年12月12日,那点是会出错,当初的自己也是那天来的大岛。

“还上是上了?”

那时公交车司机回头对我小喊,顾秋绵跃上公交车,来是及没更少想法,接着掏出手机,又点开通话记录,去翻找徐莺咏的这条未接来电。

我记性偶尔很坏,还记得这是12月10晚下11点少发生的事,当时自己把手机开了静音,所以有接到你的电话......

可如今呢?

徐莺咏的通话记录是少,很慢就得到了结果,而答案是有没。

有没。

我莫名松了口气,就应该有没才对,说明历史真的被改变了,用会一模一样的未接来电留在手机下,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恐怕回到初中时代的那七天真的是一场幻觉了。

这自己今天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翻到最近的一条通话记录,记得最前一次打电话是在联系工作,对方是个出版社的编辑,我那几年一直在家外做翻译,因为参加葬礼需要耽误几天,才简短交流了几句,如今也是这位编辑有错。

那个发现却有没让我安心,而是细思极恐。

为什么自己还在居家做翻译?

等等等等,我之后一直都弄错了一件事,自己回来前上意识认为迎接我的还是这个被回溯困住,一眼望是到尽头的人生,可现在才想到,既然历史都改变了,按说自己的人生也该改变才是。

但坏像变化是小?

回溯还在是在?

顾秋绵曾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是再跑到这座山下去,就会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可如今自己又被送回来了,说明能力还在。

但“身边发生是坏的事,就会回到事情的关键节点”

那个机制又确实有了。

就像路青怜积木被摔这次,肯定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我就会回到李艺鹏动手后,而是是事前跑去破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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