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集:剑谱归处(1/2)
烬余微光 师门旧址的石阶上蒙着半指厚的灰,凌雪踩上去时,鞋底碾过枯脆的柏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祭坛方向的厮杀声早已淡去,只有风穿过断墙的呜咽,像极了小时候师父在药庐前吹的骨笛。
沈砚之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用剑鞘撑着地面,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胸口的伤。
凌霜想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左手还牢牢攥着那本从寒川冰洞寻来的剑谱,蓝布封面上沾着的冰碴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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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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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突然停住脚步。
她右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那里本该悬着寒川剑派的令牌,此刻却只剩半截断裂的红绳。
视线越过坍塌的山门,荒草掩映中,那座青石碑仍孤零零地立在原地,碑顶的石檐缺了一角,是当年她和凌霜偷玩剑招时不小心劈掉的。
沈砚之咳了两声,将怀里的残页掏出来。
那些纸页皱巴巴的,边缘泛着焦黑,是从影阁的焚书炉里抢出来的。
他指尖抚过其中一页,上面还留着凌霜小时候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举着药锄,一个握着长剑,脑袋上都顶着圆圆的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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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当年把真谱藏在冰棺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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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有些发哑,\"
我早该想到的,他总说寒川的雪比任何锁都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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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蹲下身,用袖口擦拭石碑上的积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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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师凌渊之墓\"
六个字渐渐显露出来,笔锋刚劲,却在\"
渊\"
字的最后一笔处微微颤抖。
她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模样,老人枯瘦的手指捏着她的手腕,反复叮嘱\"
莫信血脉,信人心\"
,当时她只当是临终胡话。
沈砚之将残页铺在碑前的石台上,真谱的蓝布封面在风中轻轻掀动。
凌雪划亮火折子,火星落在纸页边缘的瞬间,沈砚之突然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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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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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两姐妹,\"
师父说过,剑谱烧起来的时候,心里要想着最记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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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的目光落在石碑左侧,那里有个浅浅的凹痕,是她五岁时换牙,不小心磕在碑上留下的。
那天师父没有骂她,只是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她缺牙的牙龈,笑着说\"
缺颗牙正好,吃糖葫芦不会漏\"。
火舌舔上纸页时发出\"
噼啪\"
的轻响。
残页上的字迹先化作焦黑,随即腾起幽蓝的火苗,那些被虫蛀的破洞在火焰中竟慢慢弥合,露出底下藏着的细密针脚——原来师父早就在残页背面绣了真谱的注解,用的是药王谷特有的荧光草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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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川非寒,因有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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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字浮现时,凌雪突然浑身一震。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师父把她叫到寒川之巅,指着崖下翻滚的云海说:\"
雪脉至阴,若遇火脉,轻则功力尽失,重则经脉寸断。
\"
可此刻看着火焰中渐渐清晰的字迹,那些被奉为铁律的戒条突然变得可笑。
凌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火纹玉佩。
三个月前在祭坛,叛徒狞笑着说她是\"
为母蛊而生的容器\"
时,这块玉佩曾烫得像块烙铁。
而现在,玉佩贴着掌心的地方竟泛起暖意,与凌雪手腕上冰纹玉佩传来的凉意慢慢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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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非王,只为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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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分句浮现在火焰中央时,石台上突然卷起一阵旋风。
那些燃烧的纸灰没有四散飘飞,反而聚成两道细细的灰线,一道缠着凌雪的指尖,一道绕着凌霜的手腕,最后在两人相握的地方打了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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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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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之低低地说。
他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看着那两道灰线,突然明白为什么师父临终前要把剑谱一分为二。
老人不是怕她们争夺,而是怕她们太早知道真相——寒川剑派的至阴血脉,与药王谷的至阳血脉,从来都不是相克,而是相辅相成。
火焰渐渐矮下去,蓝布封面在灰烬中蜷缩成一团。
凌霜突然发现,真谱最后一页的夹层里掉出个东西,银闪闪的,在残火中泛着光。
她伸手去捡,指尖触到的瞬间,那东西突然展开,竟是枚小小的银质糖葫芦,糖衣上錾刻的纹路,与她小时候弄丢的那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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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师父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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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认得这个银糖葫芦,当年凌霜哭闹着说弄丢了最喜欢的糖画,师父连夜用打剑剩下的银料熔了这个,还笨手笨脚地在山楂果上刻了两个小字:霜、雪。
就在这时,两姐妹相握的手上突然腾起白雾。
凌霜低头去看,只见冰纹玉佩上的雪花纹路正顺着掌心的汗渍蔓延,火纹玉佩的火焰图案则逆向游走,两种纹路在她们交握的指缝间相遇,发出细碎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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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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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之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他眼睁睁看着那两块玉佩像被高温融化的蜡块般慢慢变形,冰纹的棱角被火焰磨平,火纹的边缘覆上霜花,最后竟交融成一块通体莹白的暖玉,坠在她们交握的手间。
暖玉落地的刹那,整座山突然轻轻震颤。
坍塌的山门后传来\"
咔嚓\"
的脆响,凌雪转头望去,只见当年被她们劈断的那棵老柏树竟抽出了新芽,嫩绿的枝叶间还挂着个熟悉的红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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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师父藏的药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