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集:宿命的对决(1/2)
寒川双剑录 一、断桥寒锋 残月如钩,将断桥的影子拉得瘦长。
凌雪的剑尖抵着凌霜的剑身,两柄同出寒川门的“凝霜剑”
相击处,迸出的火星在夜雾中转瞬即逝,倒不如两人鬓边被气流掀起的碎发更有温度。
凌霜的瞳孔里浮着两个凌雪,一个是此刻持剑对峙的自己,另一个正从记忆深处走来——十三岁的秋夜,师门后院的老栗子树落了满地金黄,凌霜总说她的“寒江独钓”
剑招太慢,却总在收势时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温热的栗子,烫得人指尖发红。
那时凌霜的剑穗上还没有银铃,只有块磨得光滑的木牌,刻着“霜”
字。
“师姐走神了。”
凌霜的声音裹着剑风扫来,银铃猝然作响,惊飞了桥洞下栖息的夜鹭。
她手腕翻转,剑锋贴着凌雪的小臂擦过,带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像极了那年凌雪摔碎师父最爱的青瓷盏时,溅在地面的水渍。
凌雪旋身避开第二剑,后腰撞上桥栏的石狮,疼得她闷哼一声。
“师父分剑谱时说过,寒川剑法需阴阳相济,”
她喘着气调整呼吸,目光落在凌霜手腕那道月牙形的伤疤上,“你我各持半卷,原是要彼此护持,不是要……”
话未说完,凌霜的剑已如骤雨般落下。
剑网中,凌雪忽然看见那道伤疤在月光下泛着白——七岁那年,她为了够溪边的红菱失足落水,是凌霜跳下来把她推上岸,自己却被水底的石片划开了手腕。
那时凌霜抱着她发抖,血混着泥水浸透了两人的衣襟,却还笑着说:“别怕,我比你大,疼也比你能忍。”
心神恍惚间,凌雪的剑势乱了。
凌霜的剑尖距她咽喉不过寸许,银铃的脆响几乎要钻进骨髓里。
就在这时,凌霜的手腕猛地一偏,剑锋擦着凌雪的耳畔掠过,刺穿了她身后突然袭来的黑衣人胸膛。
温热的血溅在凌雪脸上。
她愕然抬头,望见凌霜眼中翻涌的痛楚,像极了小时候偷偷把犯错的自己护在身后,被师父罚跪祠堂时的神情。
远处传来三短一长的号角声,是影阁召集人手的信号。
凌霜纵身跃下断桥,衣袂翻飞如断线的红蝶,只留下一句被夜风撕得零碎的话:“三日后,寒川之巅……了却因果。”
黑衣人倒在地上,胸口的令牌刻着狰狞的蛇纹。
凌雪俯身去看,指尖刚触到令牌,就见那蛇眼突然亮起幽蓝的光——是影阁的“噬心蛊”
引子。
她猛地缩回手,想起师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反复说:“影阁在找完整的剑谱,霜儿她……”
后面的话被咳嗽淹没,只留下满手的药味。
二、寒川秘辛 回到客栈时,沈砚之已在窗边坐了整夜。
这位十年前因反对师父分剑谱而离山的师兄,此刻正用银针挑着灯芯,青衫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
“影阁阁主练的‘噬心功’走火入魔了,”
他将一叠卷宗推过来,最上面是张画像,画中女子眉眼间竟与凌霜有七分相似,“需寒川剑谱的‘清心诀’才能压制反噬。”
凌雪翻动卷宗,指尖在“药王谷”
三个字上顿住。
二十年前,以制药闻名的药王谷一夜被灭门,谷主夫妇惨死,唯遗一女下落不明。
卷宗里夹着片干枯的药草,沈砚之说是从黑衣人身上搜来的“锁心草”
,混在熏香里能控制人的心神。
“凌霜是药王谷的遗孤。”
沈砚之的声音有些发哑,他从袖中取出块木牌,与凌雪记忆中凌霜那块几乎一样,只是刻着“砚”
字,“师父当年收养她,是怕影阁找她报复。
分剑谱时我跟师父吵翻,不是反对分剑,是气他不肯告诉你们真相——霜儿的半卷剑谱里,藏着药王谷的秘药配方。”
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
沈砚之吹灭油灯,凌雪已拔剑护住门口。
阴影里走出个佝偻的老者,捧着个锦盒跪在地上,竟是寒川门山下的老药农。
“姑娘,这是凌霜姑娘托我送来的。”
锦盒里是半块玉佩,冰纹断裂处与凌雪贴身戴的火纹玉佩严丝合缝。
“她说,寒川之巅的雪夜里,影阁会用‘子母蛊’逼她动手,”
老药农的声音发颤,“还说……让您别信她的剑。”
凌雪摩挲着冰凉的玉佩,忽然想起幼时凌霜总把她的被子往自己那边拉,明明自己也怕冷,却总说:“我火力壮。”
那时的月光也像今夜这样,透过窗棂在床榻上织出银网,只是那时网住的是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不是如今的剑锋。
三、巅峰对决 寒川之巅的雪下了整整两天。
凌雪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上走,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像极了当年背着发烧的凌霜下山求医时的路。
她的火纹玉佩被体温焐得温热,贴身的剑谱残页边角已被反复摩挲得发卷。
峰顶的祭台被扫出一片空地,凌霜穿着红衣站在中央,身后是影阁的三十六个黑衣卫。
阁主黑袍罩身,手里托着个青铜罐,罐中传来细碎的虫鸣——那是母蛊的声音。
“师姐来得正好。”
凌霜的声音有些发飘,她抬手时,凌雪看见她的指尖泛着青黑。
“把剑谱交出来,”
阁主阴恻恻地笑,晃了晃青铜罐,“否则,就让你这位好师妹尝尝子蛊噬心的滋味。”
凌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弯腰时,凌雪看见她后腰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红衣,像极了那年在栗子树下,凌霜替她挡了师父的戒尺,背上青紫的痕迹。
“别信他,”
凌霜喘着气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剑谱……”
话音未落,阁主捏碎了青铜罐。
母蛊发出尖锐的嘶鸣,凌霜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住心口,指节泛白如雪地的碎石。
凌雪下意识地要冲过去,却被沈砚之拉住——他不知何时带了寒川门的弟子潜上山,此刻正用手势示意她看祭台左侧的石壁。
那里刻着寒川门的开山祖师像,像下的石缝里,藏着十几个被捆住的人,都是当年随师父隐居的同门。
“师姐,动手啊!”
凌霜突然仰起头,眼中血丝蔓延,“你不动手,他们都得死!”
她的剑脱鞘而出,直刺凌雪心口,银铃的响声在风雪中格外凄厉。
凌雪没有躲。
她看着剑锋越来越近,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寒川剑的最后一招,是‘舍’。”
她抬手解开腰间的剑谱,半卷黄纸飘向空中。
就在凌霜的剑尖距她三寸时,异变陡生—— 凌霜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翻转,剑锋擦着凌雪的脖颈掠过,刺穿了身后阁主的咽喉。
母蛊的尸体从阁主口中滚落,在雪地里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凌霜笑着吐出一口黑血,染红了胸前的红衣。
她的身体软软倒下,凌雪扑过去接住她,才发现她背后插着三支淬毒的短箭——想来是刚才咳嗽时,被影阁的人偷偷射中的。
“你傻不傻……”
凌雪的眼泪落在凌霜脸上,滚烫的。
“你才傻,”
凌霜捏了捏她的脸颊,像小时候那样,“我留了药……在你包袱里……”
她的手渐渐冷了,最后落在凌雪的火纹玉佩上,“栗子……还没熟呢……”
沈砚之带着弟子清理战场时,看见凌雪把两截断开的玉佩拼在一起,冰纹与火纹相缠,在雪光中泛着温润的光。
祭台的石壁后,老药农正用凌霜留下的药方救治中毒的同门,药香混着雪气,竟有几分像那年秋天,栗子在炭火里爆开的香气。
四、江南糖香 三个月后,江南小镇的巷口开了家糖画铺。
穿青衫的女子握着铜勺在青石板上画糖龙,穿红衣的女子总在一旁捣乱,要么抢过勺子画个歪歪扭扭的兔子,要么趁人不注意,咬一口刚做好的糖凤凰。
“凌霜你又偷嘴!”
凌雪举着铜勺作势要打,却在看见对方手腕那道浅了许多的伤疤时,悄悄放低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