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的疯狂！

何等的……不可理喻！

柳忆瑶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叶尘那决绝而平静的背影消失在通往重力训练室的通道拐角，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更深的震撼攫住了她。

“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 华夏武道协会总部，穹顶之下。

空间广阔得足以容纳山岳，却又被一种无形的肃穆压缩得令人窒息。

光线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那些构成墙壁和穹顶的、流淌着暗金色符文的巨大未知材质中自然散发，柔和，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威严。

长条形的会议桌由一整块深褐色的星辰木心雕琢而成，纹理如同凝固的星河，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

桌旁，不多不少，摆放着十三张造型古朴、材质各异的座椅。

每一张座椅都空着。

此刻，其中十二张座椅上方，空间正无声地扭曲、波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如同水波荡漾般的涟漪。

旋即，十二道或清晰或模糊的身影，缓缓凝聚浮现。

他们并非真身降临，只是跨越了无尽空间阻隔投射而来的意志虚影。

有的笼罩在深邃的星辉之中，看不清面容。

有的身披古朴甲胄，散发着铁血杀伐之气。

有的身形飘渺，仿佛由纯粹的元素构成。

有的则像是由无数细密的符文链条交织而成…… 形态各异，气息迥然，却都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淡漠与威仪。

唯有最末尾，第十二把由某种温润青玉雕琢的座椅上，虚影的凝聚显得有些……仓促和潦草。

那是一个光头、穿着明黄练功服的模糊轮廓，甚至能隐约看到他虚影的脚还在做出原地踏步的小动作，似乎在赶时间。

“嗯？”

一个苍老却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来自主位左侧第一张笼罩在混沌星云中的座椅， “老十二，何事惊动意志投影？

深渊前线吃紧了？”

声音带着一丝关切，也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唔……”

青玉座椅上的光头虚影似乎终于站稳了，他抬手蹭了蹭鼻子，那张模糊的脸上死鱼眼依旧麻木，声音带着点刚剧烈运动后的微喘和平淡： “没。

刚打爆了一头钻到第三防线后面的‘蚀骨魔鲸王’，顺手的事。

是湘南那边。”

“湘南？”

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女声响起，来自一张由万载寒冰凝聚的座椅，虚影轮廓曼妙，却散发着冻彻灵魂的寒意， “那个连武圣种子都数年难出一个的……弱省？”

语气里的诧异如同冰珠砸落玉盘。

光头虚影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嗯。

青训营，身法塔。

留的那点‘小东西’，被人取走了。”

“什么？！”

一个浑身缠绕着暗紫色雷霆的虚影猛地一震，周围空间滋啦作响， “你留在湘南身法塔底层的……是那道蕴含雏形的武道意识烙印？！”

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是。”

光头言简意赅。

短暂的沉默。

“湘南？”

笼罩在星云中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浓浓的困惑和审视， “周琦玉，你确定？

不是京都？

不是魔都？

不是岭南？”

他下意识地报出了华夏武道最昌盛的几个核心区域。

“确定。”

光头虚影似乎有点不耐烦，死鱼眼瞥了一眼某个方向，“塔的位置，湘南。

拿东西的人，湘南青训营学员，信息……唔，你们自己查。”

他显然懒得费口舌描述。

“嘶……”

一个由无数金色书页组成的虚影发出吸气声，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作响，似乎在急速推演， “湘南青训营……本届s级……光系上位天赋……楚凌霄？！”

他似乎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楚凌霄？”

寒冰座椅上的女声沉吟，“那个觉醒了‘大日琉璃光’的小家伙？

天赋确实绝顶，光系上位，速度冠绝同代…… 若是他，凭借光系对空间的天然亲和，加上琉璃光的极致净化与洞察， 倒是有那么一丝渺茫的可能，在身法塔深层触及到老十二留下的烙印边缘……”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恍然，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

“楚凌霄……”

星云中的老者虚影微微颔首，混沌的气息波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楚家麒麟儿。

若真是他，倒也不算辱没了老十二的武圣烙印。

此子心性、天赋皆属顶尖，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等他踏入英灵学府，老夫或可考虑……”

“咳咳！”

那个由暗紫色雷霆构成的虚影突然干咳两声，打断了老者的话，雷霆闪烁间带着一丝争抢的意味： “老龙头，你门下弟子够多了！

这光系的好苗子，合该入我‘九霄雷狱’！

光雷相生，前途无量！”

“哼，雷疯子，你那地方戾气太重，别误了良才美玉！”

书页虚影也加入了争抢，金色书页翻动，发出庄严之音，“我‘万象天阁’包罗万象，海纳百川，才是……”

“够了。”

主位上，一张始终笼罩在柔和白光中、看不清任何细节的座椅上，传出一个平淡却蕴含着最终裁决力量的声音，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论。

那是总会长的意志投影。

“是否为楚凌霄，稍后自会明晰。

老十二的烙印既被取走，便是缘分。”

白光虚影转向青玉座椅， “周琦玉，烙印状态如何？

可曾引发异动？”

光头虚影像是在走神，被点名后才“啊”

了一声，死鱼眼茫然地转过来： “状态？

哦，完整转移了。

异动？

没有。

那小子……嗯，还行，没炸。”

他似乎在努力回忆叶尘的状态，给出了一个“还行”

的评价。

“……”

众虚影一阵无语。

周琦玉的“还行”

，分量有多重，他们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