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无法被证伪，他才会沿着这个思路去思考。

若是连他自己都能找到的逻辑漏洞，那一定不够完美，一定会宣告失败。

“雅典娜，谢谢你来帮我，我还有你……”

苏尔伦微微闭上双眸，说道：“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雅典娜握住苏尔伦的手，说道：“放心吧，我会帮助你的。”

“苏尔伦，若是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呢？”

“我可以舍弃一切。”

——

苏尔伦重新出现在了希腊人的面前，他召集了所有城邦的主政官，在一天之内，以雷霆手段降服了所有人，希腊隐隐分裂的内乱瞬间解除。

由于将自己所有的忧虑全部外包给了雅典娜，苏尔伦便想要尽可能的弥补自己这几年犯下的过失，开始亲力亲为的颁布良政，制定征讨邻国的策略。

一时间，希腊再度恢复以往的辉煌，希腊人心向背，凝聚力空前的高。

于是苏尔伦决定征讨东方的波斯帝国，他派遣赫拉克勒斯去见波斯的王，要求对方去除王的名号，向万王之王苏尔伦献上水与土。

波斯的王自然不愿意，而波斯如今的信仰乃是琐罗亚斯德教，也称拜火教，信奉善恶二元论，以善神阿胡拉与恶神安哥拉为最高主神。

听闻赫拉克勒斯如此蛮横无理的要求，波斯的王勃然大怒，就要杀了赫拉克勒斯泄愤，但这位宙斯之子，日后的大力神实力强悍，即便是善恶双神出手，也无法将其击杀，最终还是让赫拉克勒斯逃了回来。

苏尔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宣布开战。

波斯并不是希腊的对手，尤其是苏尔伦更是实力强悍，其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但就在这个时候，后方的希腊，传来了一个十分恶劣的消息。

“你说什么？”苏尔伦看着阿塔兰忒，沉声问道：“癸干忒斯出现在雅典，并且开始吃人？”

“不仅是癸干忒斯，还有一部分人的身上出现了可怕的异变。”

阿塔兰忒长叹道：“很可能是雅典城邦出现了魔法事故的泄漏。”

“这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

苏尔伦自语道。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雅典娜就在雅典城邦，无论是癸干忒斯，还是魔法事故，这位女神应该都可以解决才是。

出于对雅典娜的信任，苏尔伦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雅典，而是前去波斯帝国的大本营，与波斯王签订休战协议。

波斯本身就被苏尔伦打的喘不过气来，已经濒临亡国，虽然不知道为何苏尔伦要在这种时候休战，但是波斯王却觉察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他亲自求得善恶双神出手的允诺，并且决定在苏尔伦前来的时候，将其诛杀。

但想法很美好，结果却是苏尔伦把他们所有人的头按在地上锤，要不是怕打死了波斯王，没人和他签休战协议，苏尔伦就直接捏死他了。

不过苏尔伦还是割了波斯近乎一半的领土，返回了希腊。

“反正波斯只不过是疥癣之疾，有空回来再解决就是了。”

苏尔伦暗暗思索道：“可雅典，究竟是为何……”

他不得而知。

雅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等到苏尔伦回到雅典的时候，这座城邦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或者说，不是活人了。

癸干忒斯游荡在希腊的领土之上，雅典为之一空，仅存的几个‘人’，看上去完全是‘灵魂’，更近似苏尔伦在冥府之时看到的东西。

在看到雅典此时的惨状之时，苏尔伦瞬间明白了一切……

是雅典娜，唯有雅典的主神雅典娜，才能造成这一切的状况，也只有雅典娜本人，才能够让雅典轻而易举的沦为人间炼狱。

苏尔伦本来还在奇怪，为何雅典娜坐镇雅典，阿塔兰忒却说雅典很不好，出了很多事故，现在却是明白了。

阿塔兰忒从苏尔伦出生的森林之中走了出来，她正是躲在这里，才没有被雅典娜的魔法化作灵魂。

“苏尔伦，你来晚了，就在一天之前，雅典娜女神发动了大秘仪，将全城人炼成了贤者之石，并且用来喂养癸干忒斯。”

“我不知道雅典娜为什么要做这么做，但是我觉得这多半也是因为你吧？”

阿塔兰忒满是疲惫的靠在树干上，无奈的说道：“苏尔伦，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小猫咪，也没办法阻止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的世界就完全变成了我看不懂的样子。”

“我爱你，所以我追逐着你，为此，我甚至几乎看不到自我。”

“现在，我感到有些累了，苏尔伦，若你真的决定要毁灭希腊，请您第一个杀死我，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杀死我吧，就当是全了你我之前相识一场的情谊。”

“保留你在我心中最后残留的美好……”

苏尔伦双目微阖，他艰涩道：“塔喵……阿塔兰忒，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说，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这也不是我想做的。”

“是么？”阿塔兰忒讽刺的笑了笑：“不愿意都能把雅典变成这个鬼样子，苏尔伦啊，苏尔伦……你真是一个自私的混蛋。”

“……”

苏尔伦不再辩解，他想要找雅典娜问个明白。

雅典娜非常好找，她根本就没有离开图书馆。

苏尔伦跨进图书馆的时候，雅典娜正在和哈迪斯、赫斯提亚商量事情。

“在斯巴达绘制的魔法阵，范围可以大一些，斯巴达的乡下人口比较多，或许会有死角。”

“至于癸干忒斯，斯巴达近些年来的人口不断流逝，我看放一只填阵眼也就够了。”

“雅典娜，我回来了，我想和你谈谈。”

苏尔伦打断了这一切。

雅典娜看了看苏尔伦，对哈迪斯与赫斯提亚说道：“苏尔伦找我有事，等一会儿我再找你们说。”

两位神明也离开了，只是赫斯提亚在离开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尔伦，她隐约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了苏尔伦的面前，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道：“瘦了。”

“别想那么多，有时间来我那里吃饭，你知道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那里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雅典娜？”

苏尔伦冷静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助你达成自己的理想。”雅典娜的双眸闪过一丝深邃：“经过我的计算，有了一个几乎可以达成的最优解。”

“首先放出癸干忒斯，并且使用办法将之催生至最强状态，威胁盖亚识，若是将神代终结，那么就无法对抗这只有神代才能够对抗的怪物。”

“这是‘锚’。”

“然后将失去肉体的灵魂物质化，苏尔伦，你真是一个天才，你提出的魔法简直是神来之笔，神代之民没有真正的死亡，灵魂也可以生活，甚至永恒。”

雅典娜赞叹道：“真是天才的想法，所以我加以改进了一些。”

“将灵魂物质化，作为规则被钉在神代的纸上，若是神代终结，那么所有的人类都会死去，这不符合阿赖耶识的利益，所以它也会阻止。”

“这不是神代……”苏尔伦苦涩的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喜欢灵魂物质化之后的人类。”

雅典娜温柔的说道：“所以我保留了克里特岛，所有城邦的遗民都可以去克里特岛生活繁衍，你想要的人类也会有的。”

“不，我只想知道，你为何会这么做？”苏尔伦感到不解，这完全不像是雅典娜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雅典娜为何会变得如此的……泯灭人性？

“因这是你想要的。”

雅典娜再次重复道：“苏尔伦啊，你是不同的，众神唯独垂青于你，你想要做的，众神都会给予宽容。”

“根据我的计算，这已经是两全其美的最优解了。”

此时的雅典娜，充斥着令人不适的机械感，这也让苏尔伦都快要忘记的记忆涌上心头。

是啊，雅典娜重新受肉的机械神，即便她重新受肉之后，情绪丰富了许多，但在很多时候，还是有着明显的机械感，这一点就连伊阿宋也早就说过了。

只不过苏尔伦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因众神们已经将最后的人性全都留给了苏尔伦。

如今苏尔伦为了留住神代，号称将要舍弃一切，那么雅典娜自然也会帮助他，即便是拿出一个吃人的方案。

“……”

长久的沉默之后，苏尔伦缓缓地靠在柱子上，说道：“停手吧，雅典娜。”

“停手？”雅典娜反问道：“苏尔伦啊，这难道不是你的愿望吗？”

“是我错了，我一直以来搞错了一件事。”

苏尔伦苦笑道：“我像一个天真的孩子，向非人之物渴求着不可能的东西，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或许，异于人类之物，对人类最大的温柔就是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