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圣旨到!(1/2)
双学涛和许蕊雅走出酒店的时候,人依旧是恍恍惚惚的状态。
双学涛捏了捏手上的笔记本,觉得似有千斤重。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张潮断言K1阅读器在几年内都无法在国内合法销售,不明白张潮为什么要现在就让IT部门“预开发”
一款通用的阅读器软件,不明白为什么想要拉上起点网,更不明白张潮为什么能确定手机才会是未来最主流的阅读媒介…… 但历史证明,听他的就对了。
至于张潮为什么一开始想把这款软件叫「笔趣阁」,然后又一脸遗憾地自己否定,最后只起了个「潮汐阅读」这样的简单代号,就并不重要了。
今天的内容,足够所有人忙乎到明年了。
张潮站在酒店的窗边,看着窗外黄浦江面浮着细碎的阳光,玻璃幕墙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斑。
他其实并没有离开上海,只是换了一个酒店。
下午的「新理念作文大赛」颁奖典礼,他并没有参加的欲望,所以找个理由躲开了——亚马逊的代表,什么时候见不是见?
张潮所有的想法都已经在黑板上写出来了,至于现场的记者、选手们怎么解读,他其实并不关心。
重生以来,张潮的心态经历了多次变化,从享受年轻,到享受财富,再到对文学有了一份自己的使命感……张潮曾经扪心自问,现在他完全可以“游戏人生”
,为什么还要执意去创作内心当中期待的文学作品?
某种程度上,写作是件痛苦的事,和埃隆·马斯克形容自己创业的感觉很相象——“嚼着玻璃,凝视深渊。”
——只是人就是这么一种愚蠢而固执的生物啊…… 当然现在这位硅谷的“钢铁侠”
还没有到达巅峰,这句话也还没有从他口中说出来。
今天和亚马逊接触,并且和双学涛等人交代了「潮汐文化」后续的发展路线以后,张潮对「潮汐文化」漫长的工作交接,总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准备饭塚容教授说的那件事了…… 就在张潮微微失神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老师于华—— “听说你回燕京了?”
“还没呢,有什么事吗?”
“你下个月中旬有没有别的安排?
在不在国内?”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安排,应该也在国内。”
“哦,那就好——作协这边要开一个关于你的创作的研讨会,就这十几天的事。
这次希望你能参加。”
“……能……不参加吗?”
“以前可以,这次你最好要参加,不然也不会是我给你打电话。”
“好……好吧。
不过方便问一下,具体是哪部作品?
我也好做个准备。”
“主要是你那部‘少年与流星’的小说——当然也不好说你这是一部,还是三部。”
“哦……好的。
但怎么这么突然?”
“你自己上网搜搜,然后再买几本《文学评论》看看。
现在关于你这个作品的讨论,已经是近期文学理论界的焦点了。
大家都想听你自己怎么说!”
挂了电话,张潮一阵头皮发麻。
他确实不太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当初刚成名的时候,在燕大的草坪上与其他热爱文学的大学生们坐而论道是一回事;在会议室里,一群中老年人的注视下,听他们赞美自己的作品,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老师于华都这么说了,张潮当然也不好拒绝。
国内文学批评界怎么突然对自己的作品感兴趣了?
张潮也一头雾水。
去年的“张白之争”
后,自己和国内批评界的关系彻底掉到了谷底,各类文学研讨会、座谈会的邀请基本都消失了。
一年来自己新出的几部作品虽然在销售上依然火爆,但是国内的文学研究学术界却乏人问津。
除了快过年那阵,有一个叫“石岸”
的批评家,写了一篇《以“漫长的90年代”
为起点,审视“80后”
的代际视角——以张潮作品为例》的长篇评论以外,就甚少有自己作品的研究文章问世了。
张潮怀着满心的疑惑,开始在网上翻找相关信息,又去书店买了几本文学批评的杂志,才发现关于“少年与流星”
的故事确实在近一个多月时间里,被国内的文学批评界“重点关注”
了。
比如这篇《从文学本体论视角评析张潮‘少年·流星’的文本实验性》 「张潮的《少年·流星》以独特的“文本增殖”
策略重构了传统儿童文学范式。
这部作品通过多维叙事空间的并置,实现了对阅读伦理与创作本体的双重解构。
」 「文本在现实主义的土壤中植入魔幻叙事的量子纠缠态。
巫师傩舞场景(“红色丝带像鞭子抽打空气”
)与韦小亮的烤红薯细节(“焦黑表皮裂开金黄的内瓤”
)形成观察者效应:当读者聚焦民俗元素时,文本呈现魔幻现实特征;当关注生存困境时,则坍缩为残酷物语。
这种薛定谔式的文类属性,打破了杨红樱式儿童文学的类型固化,创造出“既在此岸又在彼岸”
的文学迭加态。
」 张潮看到这里,就翻了过去,作为一个文科生,他最受不了用这种似是而非的科学术语来阐释小说的行为,看似深刻,实际上却既脱离了叙述者的本意,又不能为读者清晰解读,实在是一种精英主义的傲慢,也是文学批评的灾难。
于是他又翻开了另一篇批评《论张潮小说「逐星者」的叙事实验与文本重构》—— 「张潮在《逐星者》中构建的“三重文本架构”
,本质上是对线性叙事传统的彻底解构。
通过将同一叙事内核嵌入童话、现实传奇与实验文本三种模态,作者实现了罗兰·巴特所谓“可写文本”
的理想形态——读者不再是被动接受者,而是被迫在“童话版《放逐流星的孩子》”
的隐喻系统、“现实版《少年·流星》”
的乡土肌理与“完整版《逐星者》”
的元叙事迷宫中,主动参与意义的生产。
」 「这种“支流-干流”
的循环叙事模式,呼应了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里的时间哲学,但更具在地性:巫师傩舞的仪式化场景,既是叙事的离心力(催生变婆传说、萤火虫隐喻等支线),又是向心力(通过火堆与鼓声将碎片化叙事收束于集体无意识)。
」 张潮对这篇评价还是比较满意的。
写作“少年·流星”
这个故事的时候,他确实引入了罗兰·巴特的“可读”
文本和“可写”
文本这两个相对立的概念。
前者指顺从传统代码和可理解性模式的作品。
后者指实验性作品,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去阅读这类作品,只能在阅读的时候去写作这些文本。
但这种技巧的形成,并不是张潮故弄玄虚,或者故意炫技,而真是在与什雷村的孩子一天天的交流当中,逐渐形成的。
所以要想解开张潮创作这部小说的“谜团”
,本质上要把“作者中心”
这种传统思想在评价过程中抛弃或者消解,绝不能把心思放在复原作者的思想意图上——就像这个故事,张潮虽然是“主创人”
,但整个创作过程却参考了许多孩子的意见。
所以张潮是在为读者提供那些具有积极的、创造性的角色,而不是把自己预设的人性灌输给读者。
在这个过程里,张潮为读者提供了三个完整的故事,却又自己把解构这三个故事的手术刀,亲手递给了读者。
但在罗兰·巴特的「“可写”
文本」近乎于一种理想化的创作概念,虽然已经提出半个世纪了,但是并没有哪一部文学作品与之契合或者对应。
詹姆斯·乔伊斯的《芬尼根的守灵夜》可能是最接近的作品,只不过他用的是「语言」的无限可能性,通过在叙述里混合使用大量不同语言、变体词组、缩写词组、自造词、隐喻词……让读者不断参与作品语义的构建。
但是这种书写作品的方式也构筑了极高的阅读门槛,只有像作者一样通晓多种语言,还要有通晓古今的渊博知识,才有可能从阅读中得到这种构建的快乐。
以至于《芬尼根的守灵夜》中译本的注释部分成为了某种奇观——它比原文占据了更大篇幅,简直像是某篇引用过甚的学术论文。
…… “所以你是采用的「分线叙事」的方法,通过韦小亮寻找张老师的主线,然后不断衍生出巫傩文化、乡村医疗困境、自然哲学思辨等等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