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了。”

施秀禾看着坐在对面的钟云，眼睛湿润了。

刚才接到他的电话时，就有一种不真实感。

现在，听到他用平和的语气问她“你吃过了吗？”

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钟云点点头，继续吃饭，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饭吃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然后，他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施秀禾设想过无数次现在这样的场景，可是事到临头，到了嘴边的话，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钟云问，“还有吗？”

施秀禾说，“我没想到我爸妈会那样做，我……”

钟云不想听她说这些，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那我问你，为什么当时你不反抗？

事后，警察来了后，你又不解释。

让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我……”

施秀禾有些语塞，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真没想过要害你……”

又是这种说辞。

钟云打断她的话，平静地说道，“如果你只是想为之前的事情赎罪，可以。

你想还钱，我也没意见。

但是，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可以吗？”

“以后见到我，就当作不认识。

不要像今天这样跑来纠缠，这样很难看。

给彼此都留一点体面吧。”

他言尽于此，起身就要离开。

施秀禾看到他要走，心中一阵惶急，猛地站了起来，脱口而出道，“因为我喜欢你！”

钟云怔住了，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话一出口，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袭来，施秀禾脸上像火烧一样，不过，既然都说出来了，她也豁出去了，“我一直都喜欢你，从初中就开始了，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我只是想这段感情埋在心底，默默祝福你跟姐姐。

直到那天晚上，你抱住我的时候，我的头脑一片空白……”

施秀禾一边说，一边擦眼泪，“我不敢发出声音，我怕你发现我不是姐姐之后，你会骂我……”

“然后，房间的灯突然被人打开了，我爸妈出现，我吓蒙了。”

“你问我为什么不跟警察解释？

我不敢，我不敢当着我爸妈和我姐的面，说我喜欢你。”

“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第二天，我爸妈就把我送回爷爷家了。

后来我才知道，你差点坐牢，还有我爸妈跟你家要了那么多钱……”

“这一切都怪我，就因为我一时自私，害得你差点坐牢，害得你家出了这么多钱。

害得你跟我姐结不成婚，害得你被那么多人误解，害得你不敢回老家……”

施秀禾哭得哽咽起来，“所以，你恨我，不理我，就算打我骂我，我都不怪你。

这是我应得的。”

钟云听完她的话后，心情有些复杂。

说实话，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觉得这有点荒诞。

相比起来，她是在她爸妈的授意下，故意做了个局更有说服力。

钟云默默地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施秀禾，想起了很多以前相处的那些时光。

他心中做了某种决定，说道，“其实，你不必自责。”

“你知道，为什么这两年我一直不敢回家吗？

我换掉所有联系方式，不敢跟以前的朋友亲戚联系。

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因为，我没脸见他们。”

钟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根塞到嘴里，正要点上的时候，意识到这里是公众场合，又忍住了，将火打放下。

他看着面前的水杯，说，“那天晚上，我一开始确实没有发现是你，我跟你姐太久没亲热了，又喝了酒，不太清醒，以为就是你姐。

可是——”

“到后面，我就醒了。

当我的手伸进你衣服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你姐了，那就只有可能是你。

可是，我没有停下来……”

施秀禾听到这里，神情逐渐震惊。

钟云自嘲地说道，“当时，你姐一直跟我闹别扭，冷战。

我心里其实是有气的。

当时就想着，报复她一下。”

“而且，我那个时候血气方刚，加上憋得太久了，在那种情况下，控制不住。

所以——”

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可以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我当然恨你，恨你姐，恨你父母。

可是，我同样恨我自己，这样的下场，都是我自找的。

我没有脸面去见他们。”

钟云将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最后看向呆滞的施秀禾，说道，“所以，你不必太自责，归根到底，是我没把持住。”

“以后，你也不需要拼命赚钱还我了。

就这样吧。”

他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站起身就要离开。

突然，他感觉到腰身一紧，施秀禾从后面将他抱住，紧紧抱住他的腰。

不是，还要怎么样啊？

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不再自责，才说这些话对不对？”

“……”

钟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是认真的吗？

下一刻，他感觉背后一阵温热，只听她哽咽地说道，“姐夫，这是不是代表着，你已经原谅我了？”

钟云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这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啊。

“你先把手松开。”

他本想跟她说点什么，突然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姚秘书打过来的，“云哥，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他说，“大概要一个小时。”

“那你快点。”

他挂了电话后，对施秀禾说道，“我还有工作，要走了。”

她忙说，“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等钟云离开后，她也回学校了，回到寝室，赵素梅嗖的一下冲过来，问道，“怎么样？”

“梅梅！”

施秀禾抱住她，又哭又笑，“他原谅我了。”

“真的啊？

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