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往事如烟(3/4)
扁头、阿长也有机会,故而便表露出些许心机,意图让李长安明白他们心中所思所想,以便让他们陪同张叔夜出使西夏。
种浩心知肚明,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都想去西夏,但不能选边站队,毕竟皆是师兄弟。
李长安见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都盯着自己的眼睛,便环顾四周,笑道:“看看,让大人见笑了。
如此说来,不如就这般安排可好?
让明远、无极二位徒儿随大人出使西夏,大人意下如何?”
张叔夜顿时颇为喜悦,马上道:“先生这般安排,本官恭敬不如从命。”
“师父,我想去西夏。”
阿长闷闷不乐,叹道。
扁头失望道:“如何又是他们二人。”
大嘴安慰道:“扁头、阿长,留守山上如何不好?
听说,西夏十分荒凉,你们还是听话的好。”
李长安也劝慰道:“不必如此,你们可知为师为何如此安排?”
扁头、阿长摇摇头不解道:“不知。”
李长安道:“明远、无极离开为师整整十年,实乃与世隔绝。如今自然要让他们出去走一走,瞧一瞧,经风雨,见世面,你们可明白了?”扁头、阿长点点头顿时默然不语。张明远道:“多谢师父一语道明。此番前去西夏,弟子定会听从张大人调遣,还望师父放心。”费无极道:“师父,此番出使西夏,徒儿自当不辱使命。”张叔夜上前拉着张明远、费无极的手笑道:“没曾料想,你们与世隔绝十年,放心好了,此番出使西夏,也让你们见多识广。”
大嘴道:“扁头、阿长,还有何话要说?”扁头吱吱唔唔道:“可是···”“可是什么,有什么好可是的,听师父吩咐就是。”阿长灵机一动掷地有声道。种浩道:“西夏的确很神秘,听说西夏女子都比中原男子强悍。他们好似杀人不眨眼。”扁头、阿长听了这话,唬个不住。
李长安把张明远、费无极叫到身旁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好了,既然如此,明远、无极,你二人就随同张大人、浩儿,下山去吧,何时动身出使西夏,且听张大人安排。
一路切忌,要保护好张大人,不可意气用事,凡事与张大人商议,要以朝廷大局为重,不可轻举妄动。
须知此番前去,你们干系重大,作为大宋使节,且要言谈举止处处小心谨慎。
你们可一一记下了?”
说话间,神情肃穆,推心置腹。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辱使命,必当凯旋而归。”
张明远掷地有声道。
费无极道:“师父放心,此番出使西夏,当护卫张大人左右,尽忠职守。”张叔夜道:“好,青春俊杰,果然不错。此番出使西夏,也不必畏首畏尾。你们陪伴左右也好,到时见机行事即可。本官送你们四个字,‘见机行事’。”此言一出,众人开怀大笑。
顷刻,张叔夜让随行士卒退下,他意欲和大嘴单独说话。李长安明白张叔夜的想法后,马上让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守护门外,李长安也关门退了出去。一时间,厅堂内只剩大嘴和张叔夜两人。张叔夜问道:“大嘴是你自己起的名号么?”大嘴笑道:“什么名号,不过绰号。”
张叔夜道:“目下没有外人,可与我实话实说。”大嘴狐疑道:“实话实说,何出此言?”张叔夜道:“你这些年来躲在终南山隐居,没曾料想又看破红尘出家做了隐士。”大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如今天子尊崇道教,本来做道士有吃有喝,自然很好。可我不愿受拘束,故而不做道士做隐士。我比林灵素那个牛鼻子招摇撞骗好多了。”张叔夜忍俊不禁道:“原来如此。”
大嘴道:“隐居终南山挺好,没你想的那般孤独寂寞,反而安静幽美,神清气爽。”张叔夜道:“只要你觉得好,就好,只是别忘了回东京祭祖,好歹以后要知道落叶归根才是。”大嘴道:“我何尝不知,只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天下太平,才可回到东京看望祖父墓地,祭拜家父灵位。”不觉眼里含泪。
张叔夜道:“希望你以后做得道高人,云游四方也是好的,渺渺真人就应该云游四方。
如今皇上听信蔡京之流,本官也是孤掌难鸣。
恨透了欺下瞒上,谗言献媚之徒!
这‘花石纲’,这奸臣当道,这天下,实在令人心烦意乱。
本官意欲辞官归隐,也想到终南山逍遥自在,可惜母亲大人一人孤苦伶仃,我还要养老送终不是。
再说儿孙也要本官照料,我不可弃之不顾。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孔夫子说的还是很有道理。”
说到这里,张叔夜走近窗边又道:“门外的终南山弟子们请进来说话!”
听到这话,张明远道:“张大人叫我们么?”
费无极道:“不会吧!”
扁头道:“俺方才听得清清楚楚,是叫俺们。”
阿长道:“进去可好。”
正在此时,张叔夜开门招呼他四人进去。
李长安正好路过,意欲制止张明远等人进入。
张叔夜探出头来叫道:“太平先生,我让他们进来说话!
您也进来如何?”
李长安道:“你不是和大嘴私语么?
如何叫我等进去,岂不有所讨扰?
再说,都进去了,倘若我等说些大逆不道之语,万一被你手下士卒听到,那还了得。
老夫还是不进去的好,为你们把风,你们大可畅所欲言。
老夫自然知道,大人要与大嘴说他祖父之事,大嘴如今又看破红尘,难免对当今朝廷多有微词,就他那藏不住满肚滔滔不绝的性子,如何使得?”
张叔夜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关门走了进去。
李长安果然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看着终南山不远处的青松默然不语。
正在此时,几个老太太过来问道:“太平先生,大嘴在哪里?
我们几个老姐妹听说当年大嘴与王姥姥有过节,后来姥姥说大嘴真是宽宏大量的大好人。
今日上山,一则,祭奠王姥姥,二则,看望大嘴。”
李长安道:“老人家一路辛苦,大嘴师弟在里面,你们先等候片刻,如何?
他和别人有话要说。”
老太太点点头转过身去要走。
可大嘴似乎心有灵犀一点通,居然探出头来,道:“老人家,进来说话。”
几个老太太顿时喜笑颜开马上走了进去,李长安看着大嘴点点头笑而不语。
“大嘴先生,老身打扰了。”老太太作揖道。张叔夜素知终南山游客众多,没曾料想老太太也不辞辛劳,爬山涉水而来,马上追问道:“老人家,你们时常上山不成?”老太太一看有位官员站在一边,愣了一愣,就战战兢兢往后退,那小脚差点站不稳,要倒将过去,如若不是扶住后边桌角就难说了。
大嘴笑道:“不用怕,此乃东京翰林院的大学士礼部侍郎张叔夜张大人,他是知书达理,平易近人的好人,你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用忌讳。”
老太太笑容满面,马上见礼道:“张大人风尘仆仆从东京而来,我等有失远迎,目下没什么大事,就此告辞。”
张叔夜自然明白过来,这些老人家素日无所忌惮,风言风语说的很是不少,目下缄默起来,也是装模作样,就笑道:“看来你们还是有所忌讳,本官就先行回避好了。”
说着轻轻推门,慢慢走了出去,只有门咯吱一声回荡耳边。
“看看,真是折煞老身,让京城大员回避,我平头百姓想都不敢想。”老太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张叔夜大人爱民如子,方才算是说到做到了。他可是父母官,最是尊老爱幼,为国为民。”张明远扶着老太太,安慰道。费无极见老太太依然眼里含泪,便劝道:“终南山上真是蓬荜生辉,张大人到来,我等求之不得。他的确爱民如子,老人家不必自责。”
扁头道:“大嘴师叔虽说看破红尘,总是云游四方,一心一意要做渺渺真人。可他还是不能愤世嫉俗,他也是有苦难言。俺自然明白。”阿长道:“所言极是,大嘴师叔很不容易,这些年来,一个人苦苦修行,令人感动。”说着蹙眉起来,忧郁布满额头。老太太道:“当年听说王姥姥的故事,就感动的稀里哗啦。目下看到大嘴,更是感动。”
大嘴一怔,马上问道:“你们如何认识王姥姥了?”老太太道:“实不相瞒,我是她儿媳。”大嘴道:“原来如此。”老太太道:“看看,事过境迁,我当年还是小媳妇如今也是姥姥了。还是当年的话,希望先生做个云游四方的得道高人,如若成了渺渺真人,老身也好多拜拜。到时,先生救苦救难,我等就微幅不浅了。”众人捧腹大笑。
“哪里话,我也是有父有母之人,如何不晓得人世之间那苦那痛?
得道高人谈不上,云游四方且说得过去。”
大嘴说着微微一笑,环顾众人,顿时背着手在原地走了走,伸出右手扬着袖子,不紧不慢道:“在下本是东京人士,祖上乃是真宗皇帝手下官吏,曾出使过西夏,游历过契丹,南下过大理,也有些见识。
到了祖父这里也是官宦之中,锦衣玉食之家,也算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大学士了。
不过因立皇帝之事得罪了如今天子,故而家道败落,没有杀身之祸已是皇恩浩荡,微福不浅。
自然更无他求,何况半点怨言。
家父也是进士出身,曾为祖父刺血上书,也算是忠孝两全之人。
祖父曾告诫后代子孙永不可入朝出仕,在下故而谨遵遗训到这终南山来了此一生。
因此对山下之事并不想过多沾染,算是不想自寻烦恼罢了。”
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老太太听了点了点头。
大嘴接着道:“只是慨叹朝廷之中有见风使舵,哗众取宠,一时得势,欺下瞒上,谗言献媚之徒。
江山社稷不知将来如何?
我大宋国内,曾几何时,也有动荡,在下素知的便是那王小波、李顺揭竿而起,这倒没什么可怕之处,朝廷招安也好,剿灭也罢,自然可以相安无事。
只是外敌入侵就免不了大动干戈,烽火燎原了。
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与达官贵人何干?
有道是:重文轻武,奸臣当道。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将来免不了祸端一场,浩劫一场。
看那东京朱门酒肉之徒,实在不敢恭维;瞧那东京文官武将之人,实在难以启齿。
在下素知如今天子尊崇道家教派,可他崇他的,关我何事!
他做他的,与我何干?
他所做实在不敢恭维,东京开封府那汴梁城东北角一个万岁山就够了;苏州应奉局里臭名昭着的一个‘花石纲’就够了,还说什么呢,搞的天下鸡犬不宁,民怨沸腾,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