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项目重启困(1/2)
丁义珍把那张没盖章的红头文件塞进内袋时,阳光正斜切过县委大楼的台阶。
他刚迈出两步,小赵就追上来,手里抱着一摞刚印好的方案说明,纸边还带着油墨味。
“丁县长,材料都齐了,咱现在就下乡?”
“走。”
丁义珍没回头,抬脚上了车。
车一启动,他就掏出手机拨通柳树沟村支书的电话。
响了六声,自动挂断。
他又打给村会计,关机。
小赵看了他一眼,没吭声,把材料按村名分好,用夹子夹牢,插在座位背后的网兜里。
到了柳树沟,村口的老槐树下空荡荡的。
一张传单被踩进泥里,半张脸朝上,印着“自愿捐款、公开透明”
八个字。
丁义珍弯腰捡起来,翻过来,背面是孩子用铅笔写的字:“爸爸说路修不好,我们搬走。”
他把纸折好,揣进裤兜。
敲第一家门,没人应。
第二家,窗帘猛地拉上。
第三家是个独居老人,门开了一条缝,烟味混着霉味冲出来。
“我不捐,也不当监督委员。”
老头嗓子里像卡着痰,“上次签字的人,现在连低保都领不到了。”
“这次不一样。”
丁义珍把方案递过去,“名单公示,纪委监督,谁卡你,我查谁。”
“你查?”
老头冷笑,“李书记一句话,就能让财政局不拨钱。
你一句话,顶得上吗?”
门“啪”
地关上。
一整天,他们跑了七个村,发了三百多份材料。
回应的不到三十人,多数是问:“上次说自愿,这次是不是又变摊派?”
回县城的路上,小赵低着头:“丁县长,有人跟我说,监督委员会就是出头椽子,早晚被砍。”
“那就让他们砍。”
丁义珍盯着窗外,“总得有人站出来。”
第二天一早,他直奔财政局。
王副局长办公室门开着,人不在。
丁义珍等了二十分钟,才见他拎着保温杯从楼梯上来。
“王局,应急资金备案走得怎么样了?”
王副局长拧开杯盖,吹了口气:“市里还没回话。
程序上,这种动用必须市财政批,咱们不能先斩后奏。”
“可市里昨天就收到了申请。”
“那也得走流程。”
王副局长把杯子放下,“丁县长,我不是不配合。
但规矩就是规矩,你总不能让我担责任吧?”
丁义珍看着他:“所以,只要没人批,钱就动不了?”
“不是动不了,是不能动。”
王副局长语气平和,“等批复下来,我们立马办手续。”
丁义珍转身就走。
他刚出门,王副局长又追出来:“丁县长,我听说施工队那边也乱了。
你最好去看看。”
施工队办公室在城西老工业区一栋旧楼里。
门虚掩着,进去一看,桌椅全空,只剩墙角一堆废纸。
丁义珍蹲下翻了翻,找到一张中标通知书复印件,日期是十天前。
他抬头,看见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金山地图,上面用红笔圈了条废弃古道,旁边贴着便签:“丁县长问过这条路。”
他盯着那张纸看了三秒,转身下楼。
打施工队负责人电话,关机。
打副队长,停机。
最后联系上一个工人,对方在电话里说:“老板跑了,垫了八十万,一分没拿到。
兄弟们散了,有的回老家,有的去工地扛水泥。”
丁义珍站在街边,风从巷口灌进来,吹得他外套贴在背上。
他回办公室,翻出招标合同。
付款条款写得清楚:“首付款于施工启动后第七日支付。”
可施工队不进场,怎么算启动?
不启动,哪来的钱?
他连夜起草补充协议,县政府出担保函,承诺三日内完成首付款审批。
打印出来,送去财政局盖章。
下午三点,他再去王副局长办公室。
“这个章,不能盖。”
王副局长把文件推回来,“担保函涉及财政风险,必须县委常委会重新决议。”
“常委会已经原则通过新方案!”
“原则通过不等于执行授权。”
王副局长语气不变,“丁县长,你得理解,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丁义珍盯着他看了五秒,没说话,把文件拿走。
晚上七点,专项小组开会。
人到齐了,气氛沉。
财政局那个年轻科员低头玩手机,农业局的代表打了个哈欠。
丁义珍没开场白,直接打开录音笔,按下播放。
录音里是风声,狗叫,还有远处小孩喊奶奶的声音。
屋里人都愣了。
“这是前天晚上,我在柳树沟村外录的。”
丁义珍关掉录音,“你们听见了吗?
这不是风,是人心在漏。
我们停一天,漏得就更大。”
没人说话。
“我知道有人觉得我太理想主义。”
他环视一圈,“也有人怕得罪人,不想当监督委员。
但我想问一句——如果我们都不做,老百姓还能信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撕成六片,写上自己的手机号,一张张贴在会议室墙上。
“从今天起,村民可以直接打给我。
我不保证马上解决,但保证每一条消息都回复。”
小赵低头记着什么,忽然抬头:“丁县长,刚才易书记秘书送来个信封,放您桌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