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阜贵摘下眼镜擦了擦，目光扫过围坐在饭桌旁的四个儿女。

老三阎解旷正把最后一块窝头渣舔进嘴里，老小阎解娣的筷子已经伸向盛咸菜丝的粗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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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给解成在轧钢厂买个正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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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阜贵突然开口，惊得三大妈手里的针线筐差点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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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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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解成手里的筷子\"

当啷\"

砸在碗沿上， \"

爸您真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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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泛起红光，仿佛已经闻到轧钢厂食堂的油渣香。

老三阎解旷缩了缩脖子，手指绞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角，眼睛却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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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这钱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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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阜贵用筷子敲敲咸菜碟， \"

从你上工那天算起，每月给家里交18块，交够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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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向次子，\"

解放明年毕业也照这个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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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妈把针线筐往炕头一搁 \"

老头子这账算得明白。

现在学徒工月钱22块，留4块零花，剩下都是家里的。

五年整好1080块，比存银行吃利息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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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往解成碗里添了半勺稀粥，\"

老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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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突然把碗重重一放，玉米碴子溅到桌面上 \"

合着全家钱都紧着大哥用？

我明年毕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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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梗着脖子盯住父亲， \"

现在买工作要700，等我毕业怕是要100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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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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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阜贵掏出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 \"

现在黑市粮价多少钱你知道吗？

你哥要是不工作，光他一个人每月就得吃掉家里30斤粮票。

五年下来光粮食钱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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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珠在他枯瘦的手指间跳跃，\"

1800斤！

按现在黑市价就是540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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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解成刚扬起的嘴角僵住了：\"

爸您这账不能这么算...

\"

\"

怎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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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阜贵眯起眼睛，\"

你要单过，每月房租算2块，伙食费算8块，五年就是600块。

现在家里只收你500块利息，还白搭上洗补缝补的人工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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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向脸色发白的解放，\"

等你毕业，买工作的钱说不定真涨到1000，可你哥这五年多交的钱，正好给你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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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娣突然\"

噗嗤\"

笑出声：\"

二哥你急什么？

等大哥把钱还完，你也该娶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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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窝头蘸咸菜汤，浑不在意地补充：\"

反正咱家姑娘早晚是泼出去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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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妈抄起笤帚疙瘩作势要打：\"

死丫头片子胡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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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又对解放说：\"

你爸把全家钱放银行，月月有八毛六利息。

这要是拿出来，五年光利息就少收51块6毛。

现在倒贴钱帮你们兄弟，还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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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解旷突然怯生生举手：\"

爸，我能...

能去街道糊火柴盒吗？

听说一天能挣两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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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就被三大妈拍了下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