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烟不似寻常炊烟般飘散，而是凝聚成一道笔直的线，径直升上夜空，久久不散。

阿耕仰头望去，只见那道青烟在深邃的夜幕中，竟渐渐勾勒出一本巨大而虚幻的、翻开的书册模样。

他认得，那是《春秋》。

书页在无声的风中一页页翻动，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在书册的末尾，一行文字清晰地浮现，又在瞬间悄然消散——“仁者无敌”

。

片刻之后，烟散，书灭。

阿耕默默地退回屋内，对着那已经彻底沉寂的灶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您……读完了？”

灶膛深处，一点残余的火星，轻轻地、温柔地跳动了一下，仿佛一声无言的回应，随即，彻底熄灭。

自此之后，讲理坡的灶屋再也未曾自燃过，但村里人却发现了一件怪事。

每逢节气，无论天气如何，那间灶屋升起的炊烟，总会比别家的要高出那么三分。

它不再显露神迹，却仿佛在用这种固执的方式，向天地昭示着某种不曾远去的存在。

阿耕看着那缕倔强的炊烟，心中明白，有些故事结束了，而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