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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韩旷正静心读书,隔壁的林下了车,拖着疲惫的身子,与娇姐儿一道回了偎雪坞。

刚一进门,枣花再也憋不住了:“娘子,刚才那人......”今儿娘子私下里和外男见面,枣花魂都快被吓没了。

“没什么的。”林稹安慰道,“我心里有数。”

好端端的婚事,非得给退了,我的傻娘子哎,你有数什么。

枣花张口想劝,又不免犹豫,她就是个做女使的,哪儿能劝得了主子?

可、可娘子待她也挺好的呀!

枣花一狠心:“娘子!今日见的那个韩郎君是不是娘子的未婚夫婿?”

“你听见了?”林稹倦怠地坐在椅上,揉揉自己的额头。

距离并不太远,院子里又安静,枣花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

她点点头,赶忙凑过去:“娘子,你是不是听了谁的撺掇要退婚?那么好的婚事,怎么能退呢?”

枣花急得直跺脚。

林稹就笑,逗她:“你为什么觉得这婚事好?”

枣花是很淳朴的,她激动道:“相公是多大的官儿啊!他是相公的子孙,将来肯定也是个大官儿。能当官夫人,当然好啊!”

林稹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枣花还以为林稹笑话她,自个儿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娘子??”

林稹就笑着,问她:“枣花,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要嫁给谁?”

枣核愣住,微黑的面皮在明黄的烛火下也有些臊红起来,她嗫嚅道:“这、这哪儿知道啊。”

说着,又不免有些扭捏,嗡声道,“但凭娘子做主。”

林稹就耐心问她:“那你没逃荒之前,听过的最大的官儿是谁?”

枣花想了想,老实道:“县里的官人。”

知县?

林稹温声道:“那要是叫你嫁给知县的孙子,你愿意吗?”

“这哪儿行啊!”枣花被吓得差点踢翻绣墩,连连摆手,“不行的不行的,这怎么行呢?"

“为什么不行?”林稹认真问,“你是良家子,知县的孙子不也是良家子吗?"

枣花是奴婢,却是雇佣做工的,自然算良家子。

枣花被问的瞠目结舌,逼急了,一跺脚:“我哪儿配得上知县的孙子?那是读书人,要当大官的。”

林稹又重复了一遍良家子的言论,“可你们都是良家子,身份上有区别吗?”

枣花睁着一双茫茫然的眼睛,看着林稹。

林稹就注视着她,笑盈盈,也不搭话,只等着她回答。

枣花没办法,苦思冥想了许久,挤出一句:“那也不行的,嫁过去非得被欺负死!”她做婢女的,没嫁妆没娘家,就算嫁给了知县孙子,也得受挤兑。

话未说完,她自己也明白了。

“......娘子是怕嫁过去受气吃苦?”枣花恍然大悟。

“差不多罢。”林稹不提其他原因,只随口“嗯”了一声:“高嫁嘛,人前显贵,人后受罪。

“那、那娘子难不成要嫁个穷的?”枣花都迷茫了。

林稹被逗笑,“谁说我要嫁个穷的了?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饭。我嫁个小富的,夫妻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吗?”

枣花想了想,点头道:“那也好!能吃饱饭就好!”

林稹实在很喜欢枣花这种敦厚可爱的性子,便笑道:“你放心罢。待我们的咸?子做成了,就给你发钱。”

“娘子你真好。”枣花美滋滋的,伸出五根手指来,“我到时候要买五块糖糕吃!”

林稹就笑,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夜色已深了,林正要起身去洗漱,忽然想到:“我叫你收着的檀木匣呢?”

枣花赶忙把官皮小箱搁在案上。

出门宴饮,怕弄脏衣裳,多数都会叫女妈妈们备用一套,装进箱子里一道带上。

枣花开了盖,取出小匣和钥匙,好奇问道:“娘子,里头是什么?”

“白笃褥罢。”林稹随口一说。但又怕韩旷在里头塞了信件纸条什么的,保险起见,到底还是拿着钥匙开了匣。

刚一打开,愣住??

一整匣金瓜子、银锭子。

在烛火照耀下,熠熠生辉。

“娘、娘子......”枣花这辈子都没看见过这么多钱,人都恍惚了。

别说枣花,就连林稹都有些呆住。

她万万没想到,韩旷出手如此大方,第二次见面就送了她这么多钱。

放在乡下,这都够买几十亩地了。

林稹的心脏怦怦跳,她“啪”一下合上盖子:“这东西得还回去!”

“还回去”三个字她自己说起来心肝都颤。

“娘子??”枣花都受不了还回去。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别说还回去,她甚至有点想劝娘子,要不就嫁了罢。

林稹看着这匣子,深呼吸一口气,心情也有些复杂。

韩旷多半是想到时野亭时她窘迫的状态,知道她本就生活不易。又怕京里物价贵,她入京后手头更紧张,这才准备了钱,好让她花销。

甚至还特意私下里给,也不对外声张。

体贴、周到,堪称急林稹之所急。

不仅如此,这钱只怕是韩旷来谈话前就准备好的,可见是真心想给她花的,并不是因为林提了退婚,为了挽留才给她的。

此人品行是真不错。

林稹叹息一声,也略有几分触动。

一旁枣花见了这么多钱,更怕林稹错过好姻缘,忍不住劝道:“娘子,韩郎君人挺好的。

枣花有自己朴实的想法:“还没成婚呢,就舍得给这么多钱,肯定不会亏待了娘子。”

“或许他是好心,但这钱我们得退回去。”林稹低声道,“既然要退婚,就不能用人家的钱。”

“娘子??”枣花还想再劝,却见林注视着她,摇了摇头。

分明是主意已定。

枣花不敢再劝,只忧心道:“那娘子要怎么还给他?”说着,急忙道,“可不能再私底下见面了!”

她吓也吓死了!

“放心罢。”林稹轻声道,“总有办法的。”

写封信,扔过墙头去便是。

思及此处,林稹不免叹息。

“娘子,怎么了?”听见林稹叹气,枣花更为不安。

“没什么。”林稹低声道,“原本打算等他考完,直接退婚,考前就不联系了。”

“这会儿也没办法,这么多的钱,拿着也不安心,总得退回去罢。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想,韩旷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人心思深,保不准是真心实意想给她花钱,也是博她感动,更是半推着她写信联系。

一箭三雕,奸滑似鬼!

林稹轻哼一声??偏不遂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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