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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28章(1/2)

韩旷平静的走出外书房,成安正在外头候着。

他伺候韩旷许多年了,隐约能察觉到自家郎君似乎有些不高兴。

想到这里,他把头压得越发低了。

“成安,把备好的伤药给四哥送去。”韩旷一边往文通楼走,一边吩咐道,“再取两房箭,送去文通楼。”

“哎。”成安低头应了一声,追上步伐越来越快的韩旷。

待韩旷到了文通楼,稍等了一会儿,两房箭便已送到了。

韩旷站在院中,背负箭袋,手持长弓搭箭,开弓,瞄准,深呼吸??

箭矢疾如奔雷,钉在了前些日便装好的箭靶靶心上。

韩旷面不改色,抽出第二箭,搭在长弓上。

箭矢飞射而出,裹挟着巨大的力道,生生凿裂了第一箭!

劈开前箭箭尾的声音,唬得成安眉心一跳,只把头压得低低的。

韩旷尤嫌不够,同时取了两箭。两箭劈射而出??

时而两箭齐发,时而三箭连珠,一箭,一箭,又一箭......韩旷将手里两房箭矢,共计百来支尽数清空,心里郁气才稍稍散去。

他面色如常,清淡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且下去罢。”

成安暗自松了口气,先把那张快成刺猬的箭靶收拾好,这才离去。

韩旷站在院中,此时已是半下午,日头正烈的时候,他抬头,静静感受着灼热的日光。

半晌,他嗤笑一声。把弓悬回了耳房墙上,径自又去读书。

什么姻缘嫁娶,什么林二娘子,天大地大,都不如跻身仕途、建功立业大!

韩旷这头又回去读书,隔墙的林陪着姐儿等了许久,终究没收到血香囊的回信。

姐儿倚坐在榻上,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林稹见了,心里不免怅惘,轻声道:“闰姐儿,我们昨天说好了的,那是最后一次。”

“你断了罢。”她提醒道。

闰姐儿只默默落泪,林稹叹息一声,轻轻道:“你且早些回去罢,也把眼睛敷一敷,明儿一早还得给祖母请安呢。”

闰姐儿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忽猛然抬头,红着眼道:“能、能不能.....”

“不能!”林稹当机立断,“我不会帮你们见面的!”

“为什么?!”姐儿崩溃大哭。

“你和韩十二往来的信件都是诗词,最多也就是隐晦的暗示,若是事发,咬死不认便是。”

林稹冷静道,“可要是帮你们见了面,闹出什么事情来,我担待不起。”

“我不要你担待!”闰姐儿倔强哽咽,“我自己担着便是!”

“你怎么担着?”林镇冷声质问,“万一你们情难自禁,万一那人冒名顶替,做局蓄意诱骗你,万一意外被人撞见了,家里还有姊妹没出嫁......这么多的万一,你拿什么担着?"

闰姐儿只将嘴唇咬出血来,“你、你就是不想退婚了,你反悔,你反悔了!”

林稹被气笑:“这婚事我是必定要退的。只是怎么退婚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她站起来,冷声道:“你有空与我纠缠,还不如去敷一敷眼睛,也省的明儿见了祖母露馅。”

“你怎么能这样?那天是你,是你劝我的呀。”闰姐儿情绪接近崩溃,哽咽着怨她,“我说他有妻子,我要断了,是你说十二郎或许刚知道婚约,是你说你愿意退婚,是你哄我的呀。”

林稹一时目瞪口呆,懊悔不迭,索性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我且问你。”

“若我当日不说我与韩十二有婚约,任由你和他断了。然后有一天,我和韩十二成亲或退婚,你知道了韩十二实则当日并未娶妻,所谓的妻子便是我......”

“你会不会想,但凡我那一日早早说出婚约一事,或许你就能和韩十二解除误会,终成眷属?

“你心里会不会认为我当日不说出婚约是故意的,认为我误了你终身?

“你会不会怨恨我一辈子?"

闰姐儿咬着唇,不说话了。

“你会的。”林稹注视着她,冷声道,“不管我当日说不说出婚事,我都左右不是人。”

“所以今儿我也把话说清楚,我和韩十二的婚事我会退。但你和他的事,能不能成,与我无关。”

“闰姐儿,请罢。”

闰姐儿哪受得了这样的冷言冷语,只眼泪扑簌簌的落,愤而掩面离去。

她一走,林稹便靠坐在半褪色的青绿引枕上发呆。

现在看来,闰姐儿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她这几天日日哭得眼睛肿,保不齐会露馅。届时林稹势必会被牵扯出来。

这倒也没什么。

林稹浑不在意,关键是闰姐儿这边不行了,那要如何才能不伤情面不结仇的退婚呢?

难不成真要去见韩十二一面?说服对方?

日头渐渐偏移,晚霞漫天,枣花领了晚膳来。

林稹草草用了些,早早入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年近四十五的韩父带着韩晖,一踏进了林家大门。

林沂正奇怪,毫无干系的韩植来做什么?还要捎上一个小辈。

可对着泥金拜帖犹豫再三,到底还是见了一面。

同在朝中为官,万一有什么大事呢。

谁成想一进外书房,韩植立刻呵斥道:“孽障!”

这一声孽障,韩植骂得真心实意。想他韩植当年,也是走马章台的衙内,横行汴京,从来只怕官家和老爹。

什么王家,什么殿中侍御史,往日里他眼皮都不夹一下的!

如今倒好,上赶着来人家家里赔笑。

赔赔赔!你老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想到这里,气得上去就踹了韩四一脚:“还不快跪下!”

林沂人都有些发懵,却见韩植背后的韩四,扑通一声就跪了。

“这、这是做甚?”林沂蹙眉,哪儿有人去别人家里骂自己儿子的?好不讲规矩。

“贤弟啊。”韩植自己提起来都臊皮,他期期艾艾的,“此事说来话长,还请贤弟先遣散仆婢。若令兄也在,还请将令兄一并请来。”

林沂眉头皱得更紧,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

“事关重大,还请贤弟听我一言。”韩植正色道。

见他这般郑重,林沂将信将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终于还是造了个心腹去请林淮。

林淮皱着眉进了外书房,“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见林淮来了,韩植即刻迎上去,笑道:“这便是亲家罢?多年不见,可还好?”

林淮眉心一跳,“......是安停兄?”

韩植抚须笑道:“正是。”

林淮脸色稍缓,众人寒暄了几句,林家两兄弟余光却瞥见韩四一直跪着。

林淮到底忍不住,问道:“安停兄,贤侄这是......”

韩植自己耽于女色,也就是不求上进,买买歌姬,听听曲,料不得儿子敢干出这种事来,提起来他自己都臊皮。

他磕巴了一下:“这孽障是我儿子,排行第四,已讨了浑家......唉,此事说来话长。”

韩植咬咬牙,从怀里取出一只锦囊来,闷声闷气道,“夏日风大,总有锦囊吹落下来,被四郎捡去了,一瞧,里头有几首小词,作的极好,如今也送来给楚看看。”

林淮和林沂对视一眼,纷纷起疑。

既是送来给他瞧的,林沂只管扯开锦囊,取了纸条,按照叠好的顺序一一展开。

待看到第一张“寂寂花时闭院门”尚且还惊疑不定,到了“杏树墙边是侬居”时面色已涨红起来,等到“月明钟定,人相约影相依”时,额头青筋暴起,一张脸彻底成了猪肝色。

不孝女!不孝女!

见自家兄弟气得手都哆嗦,林淮眉心一跳,赶忙给他倒了盏茶水:“二弟,你且顺顺气!”

韩植赶忙表态:“此事是我韩家之过,我今儿把这个孽障带来了,贤弟啊,你要打要骂我绝无二话。”

林沂已然怒火攻心,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安停兄说笑了,什么打啊骂啊,说到底,这几首小词与我家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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