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23、第23章(1/2)

她说的实在太小声,林稹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是谁?”

“是韩家十二郎。”

林稹生生愣在了原地。

她万万没料到,自己的未婚夫居然和闰姐儿有情。

仔细一想,倒也正常。两家比邻而居,又有香囊传信,天长日久的,可不就生了情意吗?

RE......

“你怎么知道对方是十二郎?他自己说的?”

闰姐儿羞涩的点点头。

林稹谨慎,试图确认:“有没有可能有人假冒了他的名字?”

“你这是什么话?!”姐儿不满道,“你瞧见我与宰相家结亲,心里不痛快,是吧?”

林稹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韩林两家比邻而居,宅子的格局分布应当差不多,无非是大小不同罢了。既然偎雪坞是后院,那么偎雪坞隔壁多半也是后院。

“里头若是住了人,此人应当是韩家人。否则外来客人多数都住前院,哪里会让他们进后院?”

“所以我不是质疑此人是不是韩家的郎君,而是质疑此人年岁几何,是否成婚。”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只是闰姐儿正是上头的时候,哪里肯听呢,只管摇头:“他自己在信里说了,是韩家十二郎。”

说着,又郑重道:“他不会骗我的。

话已至此,林稹还有什么好说的,再问下去,姐儿非得跟她翻脸不可。

林稹也是无奈,只能叹息一声,点头应了,又忍不住叮嘱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话音刚落,林稹又不免想到晌午祖母的话。

若韩家十二郎与姐儿有情,那她是一定要退婚的,否则她横插一脚,棒打鸳鸯算怎么回事?

只是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姐儿,自己与韩十二有婚约。

林稹犹豫片刻,到底没说。

一来口说无凭,闰姐儿未必会信,二来事发突然,从中午知道婚约到晚上知道未婚夫和姐儿有情,事情一波接一波,闹得林稹脑袋里乱糟糟的。

她总得了解清楚情况,才能决定该如何处理这一团乱麻罢。

“你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能否说给我听听?”

闰姐儿耳根通红,声如蚊讷:“就是......”

却说林稹正听着姐儿讲她的爱情故事,时间就一点点过去。

这会儿约莫是到了寅末卯初。

星子渐隐,太阳将出未出,天边泛出一圈鸦青色,四周风物都影影绰绰的,似蒙在一层温柔的暗色里。

隔壁的韩旷正是苦读的时候,夜里不好点灯火就早早的睡了,白日却是鸡鸣便起。

这会儿韩旷已经洗过后,刚取了一张两石的麻背白榉弓,提着箭筒,正要出院子练箭。

甫一出门,只觉院中寂寂,独晨风凌冽,他深呼吸一口气,五脏六腑便一阵爽然。

韩旷神志越发清醒,他便在房门口立定、凝神、挽弓、搭箭......箭矢疾如奔雷,直冲墙砖而去。

此箭力大势沉,竟生生将青砖凿出个裂缝来,这才落在地上。

只射了一箭,韩旷便颇觉没意思地放下手。

距离太近,又没个靶子,中了也无趣。

再者坏了墙砖,回头还得挨赵老丈的骂,好没意思。

韩旷微微侧身,正想看看可有细小的青杏垂墙而过的,摘两颗下来,悬在墙上做靶心。谁知他随意一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隔壁人家的杏树生得高大,本就有一部分的枝桠探过墙来,现在,有个浅色香囊,静静的悬在杏枝上。

浅褐色、方胜纹,上头拿红丝缘收了口,没绣什么花样,扔去大街上,十个里有八个人都有这么个香囊。

韩旷立在不远处,神色不明,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香囊。

看了一会儿,他忽而捡了颗小石子,扬手掷出??那香囊应声而落。

“叩叩”

有人来敲小院的门。

韩旷嗤笑一声,缓了神色,慢悠悠的过去,开了门,正瞧见自家四哥那张脸。

“四哥可是来借书?”

韩晖原本敲门敲的不耐烦了,一看来开门的竟然是韩旷,顿时磕巴了一下:“是、是。”

“我案头的《尚书郑注》缺了一册,这才想着来借。”他尴尬了一会儿,倒也顺畅了,“十二郎起得这么早?”

“马上就是大考,不敢懈怠,自然要早起读书。”韩旷开门,将韩四迎进来。

韩四一进门,生怕引起韩旷注意,也不敢乱看,规规矩的往里走。跟在他后头的两个小厮也进了院门。

韩旷看在眼里,一乐,心道四哥真是长进了,知道提防着他早起,还特意多带了个小厮。

“我跟十二郎聊聊天,你二人就在这里等着。若赵老丈醒了,只管替我借来。”韩晖吩咐两个小厮。

两个小厮得了吩咐来的,自然会意,只管点头称是。

韩旷见了,温声道:“四哥,赵老丈年纪大,觉浅,就不去扰他了。《尚书郑注》我那里有一整套,四哥随我去取罢。”

韩晖哪儿有不应的道理,大喜过望,只连声道:“那就多谢十二郎了。”

说着,韩旷就在前头引路,韩晖跟在后面。

待两人进了门,院中两个小厮,赶紧分开,一个直奔小耳房,守在酣眠的赵老丈门口。另一个直奔杏树底下。

待两人进了门,环顾四周,韩晖不免感叹道:“十二郎受苦了。’

院子里林林总总十几间房都拿来装书了,韩旷住的只是其中最偏的小耳房,里头除了一张榻、一张案、一把圈椅、一柜书之外,什么都没有。

当得起一句家徒四壁。

“四哥说笑了,读书本就是个清苦事,哪儿能有外物分心呢。”韩旷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柜前翻找。

“找到了。”韩旷笑着,回身把两本书递给韩晖。

韩晖接过来一看,只觉莫名其妙,“十二郎是不是弄错了?我不过是要一册《尚书郑注》,这怎么还多了一本......”韩晖细细一瞧,“《溪蛮丛笑》......这是本什么书?”

韩旷就笑着说,“这书是我游学岭南时,一位士人所赠,说是他友人的父亲旧日所著笔记。我看过了,觉得极有意思,也送给四哥看看。”

韩晖虽觉得奇怪,但外头还没传来敲门声,料想两个小厮还没找到香囊,便也想着拖时间,就顺势道:“有意思在何处?”

韩旷看他两眼,慢悠悠道:“譬如,里头说,岭南旧时有抛绣球的习俗。每到节日,男女分列两队,互?五色彩囊。其中手艺精妙者,可将绣球抛到近乎几丈高......过门越墙,轻而易举。”

韩晖整个人都僵住了,额间一层细汗,怀疑自己是不是露馅了,便忍不住去看韩旷。

可对方面无异色,仿佛真的只是觉得稀奇,才把这书分享给他。

“这等习俗,我倒没听过。”韩晖尴尬不已,只讪笑道,“十二郎四处游学,果真是见闻广博。"

韩旷定定的看着他,慢条斯理道,“四哥谬赞了。这书四哥尽管拿去看,只是看完了得还我。”

“这书上有些习俗颇为奇异,值得收藏。只是还得送去给祖父看过,才能进文通楼。”

一提祖父,韩晖腿都软了半拉,只勉强挺着,嘴上支支吾吾的:“这些个奇风异俗,多半是有人编造罢了,这样的书哪儿能送到祖父跟前,污了他的眼?”

说着,两只眼睛巴巴的盯着门外,暗骂两个不顶用的,怎么现在还没找到!一边骂,嘴上还要道:“十二,你如今正是读四书五经的时候,这样的笔记就不要读了,也免得乱了心性。”

韩旷见他执迷不悟,也不免叹了口气,只管说道:“四哥,叫外头的两个小厮别找了,东西在我这里。”说着,从怀里取出个香囊来,递到韩晖面前。

韩晖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也涨红了,“这、这个......”

“东西应该是从隔壁林府扔过来的。”韩旷也不急,慢条斯理的问道,“四哥,是林府的哪个小娘子?”

韩晖支支吾吾的伸手想去抢,“不是,不是什么小娘子。”

韩旷手一扬,叫韩晖落了个空,脸上也不免冷了些:“四哥,此事我不告诉祖父。但你需得细细讲来。哪个小娘子?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韩晖一时没了办法,只好老实道:“就有一回来借书,瞧见林家杏树上高高的挂着个香囊,一时好奇,架了梯子取下来一看,是首闺怨诗,应当是那小娘子自己作的。”

接下来的事就不必说了,无非是韩晖回了诗,紧接着两人以诗相和,情愫渐生。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晖就老实道:“一个月前。”

韩旷草草一算,“我记得赵老丈登记的账簿上,四哥每隔三日就来借一次书。按照三日一送信,你们二人至少已通信过五个来回了。这五个来回里可曾互相通过姓名?”

韩晖心肝一颤,咬牙道:“没有。”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