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破，海面浮着一层灰白雾气。

船底划开暗流，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颜洛汐站在船头，指尖摩挲着那枚灰白石子，螺旋纹路在晨光下泛出微弱的暖意。

她昨夜察觉到它的温度变化，却未声张。

此刻它贴着掌心，像一块被捂热的玉石。

轩辕凌从后舱走出，脚步沉稳。

他看了眼四周起伏的波浪，低声道：“这片水域比图上标注的更乱。”

“断裂带本就难以测绘。”

慕容尘蹲在船沿，伸手探了探水温，“但水流方向变了，不是自然潮汐。”

小灵蜷在舱内角落，怀里仍抱着那只玉盒。

他闭着眼，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听什么遥远的声音。

颜洛汐正要开口，忽然手腕一紧——系统界面闪了一下，一行字浮现又消散：【异常能量逼近，方位三点钟，深度不足十丈。】

她猛地抬头，目光锁定右前方海面。

水波毫无征兆地隆起，一道黑影破水而出，直扑甲板。

那人全身裹着灰袍，脸上覆着青铜面具，双掌泛着青黑之色。

慕容尘反应极快，横身挡在颜洛汐面前，短刀出鞘，迎击而上。

两股掌风相撞，海水瞬间凝成一片漆黑冰晶，簌簌落下。

第二道、第三道身影接连跃出，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人操控。

轩辕凌一把将小灵抱进内舱，返身抽出佩剑，剑锋划过一人咽喉，对方却连退都不退，任由伤口喷血，依旧扑来。

“不对劲。”

颜洛汐退到船尾，指尖轻点眉心，启动心灵洞察。

意识刚触及最近一名灰袍人的脑海，便撞入一片混沌。

那里没有思绪，没有情绪，只有一段不断重复的低语：“归途即命，容器必献。”

声音干涩僵硬，像是被人强行塞进去的。

她迅速切断连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强行咽下。

“别用太多。”

轩辕凌挡开一记直取脖颈的爪击，冷声提醒，“你脸色太差。”

“我知道。”

她从袖中取出三张符纸，迅速注入残余系统能量。

静心符成型刹那，空气中荡开一圈肉眼难辨的波动。

原本因灰袍人掌风而头晕目眩的慕容尘顿时清醒几分。

“他们不是散兵。”

慕容尘一脚踹飞一人，却见对方落入水中后并未下沉，反而如鱼般滑行，重新列阵，“有人在统一调度。”

颜洛汐盯着那些人腰间晃动的金属徽章——圆形底纹，中央刻着螺旋纹路，与她手中的共鸣石如出一辙。

只是那纹路逆旋了半圈，像是某种倒置的印记。

她心头一紧。

海面再次震动。

远处水下缓缓升起一座由黑色岩石拼接而成的浮台，表面布满沟槽，隐隐有暗红液体流动。

一名高阶灰袍人立于其上，双手负后，面具无口，却传出沙哑之声：“弃石，护童，可活。”

声音不大，却穿透风浪，直抵耳膜。

小灵突然在舱内尖叫：“不要听！

他们在说话！

好多声音挤在一起！”

颜洛汐冲进舱内将他搂住，手背青筋微凸。

系统提示闪烁：【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干扰，建议停止使用金手指。】

她没理会。

外面战况骤紧。

那高阶首领并未出手，但每当前三人攻势出现间隙，其余灰袍人便会立刻补位，毫无迟滞。

轩辕凌剑势凌厉，斩落两名敌人，可对方尸体沉入水中后，竟化作藤蔓状物体，缠住船体底部。

“船要撑不住了。”

慕容尘跃回船头，手臂外侧被黑冰划开一道口子，血滴落在甲板上，竟冒出淡淡黑烟。

颜洛汐低头看向手中石子。

它现在明显发烫，螺旋纹中央渗出一丝极淡的蓝光。

她知道这是共鸣即将启动的征兆，但若在此时激发，整片海域的能量波动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引来更多敌人。

可再不动手，他们撑不到下一个裂口。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默念：“回溯十息。”

世界轻微震颤。

前一刻，高阶首领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团幽光，正欲射向她的识海。

而现在，那一击尚未发动。

她睁眼，立即传音：“东南裂口，三十步外，炸药粉掩护，现在走！”

轩辕凌毫不犹豫，甩出三枚火雷弹。

轰然巨响中，浓烟翻滚，海水炸开数丈高的浪墙。

慕容尘趁机砍断缠绕船底的藤状物，猛推舵杆。

小船借爆炸冲击力斜冲而出，冲向东南方向的狭窄水道。

身后，浮台上的高阶首领缓缓放下手。

他没有追击，只是静静望着他们逃离的方向，片刻后，抬手轻敲面具边缘。

一声轻响。

海面之下，数十个黑点开始移动，呈扇形包抄而去。

四人暂歇于一处礁石群后的岩缝。

船体半倾，漏水严重，已无法继续航行。

轩辕凌靠在石壁上，呼吸略重。

慕容尘撕下衣角包扎伤口，神情未变，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颜洛汐坐在最里侧，小灵伏在她膝上，呼吸微弱，已然昏睡。

她一手抚着孩子后背，一手紧握那枚共鸣石。

石子仍在发热，热度比先前更甚。

“你用了回溯。”

轩辕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声音低沉。

“只够躲开致命一击。”

她嗓音有些哑，“但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不是？”

慕容尘拧干湿透的袖口。

“是冲这石头。”

她将共鸣石举到光下，“他们认得它，甚至可能……怕它。”

“那个徽章呢？”

轩辕凌问。

“和石头同源。”

她回忆着，“但纹路相反，像是复制品，或是……对立面。”

慕容尘冷笑：“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